炮火轟鳴著,硝煙紛飛著。

廝殺聲,怒吼聲,震耳欲聾。

血染山河屍遍野,寸血寸土死戰休。

在血肉成泥的戰場上,在鋼鐵掀起的洪流裡,分不清是妖魔詭異還是犧牲同胞的殘肢。

來到中心戰場的所有人,有的或許是想建功立業,有的或許是傷病纏身抱著死志而來,甚至有的或許是第一次來到臨妖關地區。

但他們都有著共同的信念。

不惜代價,死守靖城。

靖城破,前方的臨妖關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

而身後的所有城市,將會直面入侵而來的異族的大軍。

“張哥!彈藥快打完了!守不住了,趁著下一波妖魔還沒來,我們抓緊撤吧!”

“剛剛那規模你不是沒看見,咱們的老底子都打光了,小王沒了,老田也走了,咱們這點人守不住了啊!”

一個身上耷拉著殘破衣服的人,踉蹌的走來,臉上的泥巴和淚水糊在臉上,聲嘶力竭的喊道。

“去他孃的,說什麼屁話呢,就你懂現在走安全是吧,站在這裡的人不懂?”

“咱們走了,靖城的幾十萬百姓怎麼辦?他們不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有血有肉,他們也想回家和家人團聚!”

“我張鎮江九歲時全家都喪命異族之手,十六歲出入異族戰場,這場仗我打了整整二十三年。哪怕就是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

怒目圓睜的張鎮江提著手中的機炮站在戰壕上掃射著,怒吼著的聲音蓋過了槍炮聲,語調決然。

子彈打完了就拿起被血水和汗水浸染的武器展開肉搏。

而這樣的一幕,發生在戰線的每一個角落。

悲痛的靈魂在硝煙戰火中哭泣,而後化作熾熱的怒火,拿起武器朝著面前衝鋒。

無一人後退半步。

熱武器對於妖魔帶來的傷害實在有限,只能靠外傷燃燒著妖魔的魔血,硬生生磨死。

有專門針對妖魔而開發的滅魔彈,但是在之前早都已經打完了,剩下的這些普通彈藥還是省著打才有現在的火力。

可是畢竟是匆忙之下前來,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彈藥儲備,面對如同異族攻城的陣仗下,沒在幾分鐘內打完。

都是算他們經驗老道,才苦苦支撐下來的那麼久。

而現在的彈藥已經捉襟見肘,不少節點上的都打得差不多了。

不少人都已經開始掄起冷兵器開始與妖魔詭異交鋒。

他們不少人都是一階的異能者或者修行者,依靠著火力在此處強行頂著。

噴吐著毒液的噬毒獸,燃燒著焰火的古炎魔,凝聚冰晶的化液妖...

體型各異,能力繁雜妖魔朝著戰陣上衝來。

好在不少異能者強行消耗著自身的極限,將其斬殺。

從正午直至太陽落山,無數的燎原小隊前赴後繼,以自身的血肉之軀,硬生生擋住了這如同潮水般的入侵。

可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面前的妖魔詭異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傳送裂縫中湧出。

“老馬!頂住啊!別逞英雄!”

發出怒吼的是一位名叫鐵山的壯漢。

他手持一把巨大的戰斧,身穿一副如鋼鐵般的鎧甲,鎧甲上沾滿了戰鬥的痕跡,彷彿一頭從戰場中殺出的狂野巨獸。

四周則盡是體型超過兩米的骨肉血魔,渾身被紫黑色的鱗甲和骨刺覆蓋在身上,肌肉如凝練的鋼鐵般,手臂與手掌的連線處如同猙獰的尖爪。

裂開的嘴角一直延展到後腦勺,猙獰的利齒外翻著,只有一隻猩紅嗜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龐大的體型卻沒有影響它的速度,反而帶著鬼魅般的靈巧,僅是衝刺,就讓人幾乎捕捉不到身形。

他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手中的戰斧將面前的骨肉血魔攔腰劈斷,剛解決完面前的一個,四周則圍上來更多的骨肉血魔。

而另一個也陷入了骨肉血魔的包圍中的中年男子,手中的長刀大開大合,卻抵不住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妖魔。

饒是他實力強勁,但也抵擋不住當前岌岌可危的形勢,身上的盔甲不斷多出妖魔利爪下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傷痕遍佈著全身。

崩裂的血口不斷流淌出鮮血,滴落在早已染紅的大地上。

在骨肉血魔的包圍之下,左支右撐,揮舞著的長刀在一次次劈砍下,早已崩開了密密麻麻的缺口。

哪怕是使用了由附魔鋼鑄造的長刀在如此高強度的戰場上,也在刀身上裂開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縫。

老馬此時早已氣力用盡,只是靠著意志強行催動著身體做出反應,而他的生命也宛若風中搖曳不定的殘燭。

“別靠過來!河安戰役我沒守住,跑了。淮河之戰,我也跑了。老子窩囊了一輩子,臨了也要當一回英雄!”

老馬怒喝著,嘴角溢位的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忍不住張口吐出一塊內臟殘片。

榨乾身上最後一絲氣力,揮動長刀將面前的妖魔斬斷。

卻攔不住身後的襲來的利爪。

眼看自己的同伴即將倒下。

鐵山揮舞著手中的戰斧,掀起一陣狂風,將四周中的妖魔攔腰斬斷。他咆哮著,似乎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洩在這些妖魔身上。

而一個年輕的身影在此刻突入戰場,凌厲的拳法在這血肉紛飛的絞肉場上大放異彩。

面前的骨肉血魔咆哮著襲來,兇悍的姿態帶著腥風向著祈年正面撲來。

祈年毫無畏懼,直接上前硬剛,一招深諳八極拳發力的開門炮連守帶攻,剛猛爆裂的發勁將體重將近數百斤的骨肉血魔砸飛十幾米。

八極拳講究的就是“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發力於腳跟,行於腰際,貫手指尖。所謂的八極開門炮就是開啟敵方的門戶,而後猛攻猛打,打的就是一個強勢。

骨肉血魔全身上下骨骼斷裂的聲音在戰場上也清晰可聞,紫黑色的鱗片隨著飛舞的魔血灑落在地。

腳尖擰地發力,勁力行於腰腹,轉身挑肘將身側的骨肉血魔砸開大半個身位。

震腳於地,欺身上前,兇猛爆裂的勁力在肘間運出,一個扣肘將其身上的一切徹底崩碎。

腥臭而滑濘的魔血,連帶著骨肉血魔被暴力崩斷的碎骨灑落在祈年身上。

反身後蹬將身後的妖魔踢開,而後迎著面前的妖魔不退反進。

朝著面前一往無前的衝鋒,憑藉著剛才在火場中獲得的不少代表著正面情緒的白色介質,用作強化身體後,雖說談不上質變上的飛躍。

但是也無限接近了三階的門檻,僅憑著肉身的走到了這個地步,普通人終其一生也至多隻能勉強觸碰到二階,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

而且隨著祈年吸引的妖魔越多,四周能抽取到的代表著負面情緒的黑色介質就越多,尤其是被祈年硬生生打死的妖魔,提供給他的就更多。

每次達到瀕死的時候,就消耗著星空世界裡的黑色介質修復著自身的傷勢。

這樣的戰場彷彿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般,可以肆意施展的他在無數個日夜中苦修下得來的技法。

一把緊緊扣住面前的妖魔,任由其的利爪砸在身上,彷彿失去了痛覺的他,凝起靈氣包裹在肘間,如山崩之勢,兇狠的砸在了妖魔身上。

連帶著脊骨的上半身被這一擊砸斷,就像是被攔腰截斷的銅柱,發出難以入耳的金屬悲鳴。

助跑飛膝狠狠的砸在骨肉血魔的胸膛處,哪怕上面有著骨甲和厚實的鱗片纏繞,也被這蓄勢的一擊轟碎。

無所顧忌的祈年如同戰場上的霸主,勢如破竹般闖入,狂妄迅猛的姿態吸引了不少妖魔的注意。

而祈年則越戰越猛,在妖魔包圍群中四處衝殺著,震起的血花和碎石,儼然將四周劃分為妖魔的死亡界限。

不知疲倦,以傷換傷,無懼生死的剛猛拳法。

暴戾兇殘,狠厲殘暴,甚至讓四周的妖魔都生起了退意。

如同直插入妖魔詭異心口的利箭,迎著無邊無際的魔潮,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在這令人絕望的無盡魔潮中,在傳送裂縫中堅守著的據點被一個接一個的淹沒。

燎原的火光在一點點的暗淡,直至熄滅。

只剩下弱不可見的微光在苦苦支撐著。

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這要是放在幾年前,祈年或許早就跟著撤退的序列走了。

可現在,他不想走。

因為那年的姜叔躺在血泊裡對他說。

“不要哭,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妖魔詭異,異族災禍,它們奪走了我們的所有,從天空到海洋,從高原到山川,但它們有一樣東西奪不走,那就是我們的信念。”

“終有一日,在華夏的大地上會燃起赤火,赤色的焰火將會燃盡血色長夜,為無數倒在黑暗裡的同胞指明回家的歸途。”

臨妖靖難,怎忘當年,戰火曳空!

英雄奮起,旌旗所向,長兵所指,悲歌吼處,氣貫長虹。

我祈年,生於血色長夜,長於華夏崛起。

若是英雄拯救不了這個時代,那就讓我化身天災,成為萬界異族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