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伸手推開院子裡最大一間屋子的房門,提步朝裡走去。

好傢伙,雖說看了原主的記憶後,對這個家的貧困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現在真正看到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這家不愧是朔方村出了名的貧困戶,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來形容。

整個房間內能說得出來名字的東西,就只有一張破舊的瘸腿木桌,和那搖搖欲墜,快散架的木板床。

哦對,還有那角落裡堆著的,不知道是什麼的雜物。

眼見程悅冷著臉就要走到床邊,一陣虛弱的囁喏聲終於從床尾傳了出來。

“你……你……不要靠近……爹……爹爹。”

孩子的聲音軟軟的,像是真的下定了很大決心才敢開口和程悅說話。

程悅順著聲音看過去,微弱的光線中,可以勉強看出是一個和胥雙雙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是胥舟舟。

這胥家四個孩子,除了老大稍微年歲大點外,其餘三個都差不多大,卻又長得完全不一樣。

程悅朝他撇了撇嘴,“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寶貝爹爹的。”

她本來也沒打算幹啥,不過就是想要繞到床的另一邊罷了。

那裡堆了些稻草,是原主最近睡覺的地方。

其實原本她是睡那張床的,但是因為太胖把床給壓塌了,狠狠摔了一跤。

一氣之下她就把破木床給扔在了一邊,然後被幾個孩子拿過去隨便修了一下給傷患睡了。

——

一片刺眼的紅中,身穿盔甲的男子手持長槍,策馬穿梭在無數敵人中間。

夕陽將落,血色染紅了大地,男子呼吸微弱的躺在地上,微眯起的眸中似乎有著排山倒海的顏色,死死盯著面前的女子。

程悅……救我……救我!

程悅唰的一下睜開眼睛,滿滿的都是煩躁的情緒。

什麼東西啊,還能不能讓人好好休息了?

她揉著生疼的太陽穴朝不遠處躺著的便宜夫君走過去。

不就是剛剛隨便撇了他一眼嘛,做個夢還能夢到,真是活見鬼了!

正如夢中所見的那樣,床上的男子五官精緻,氣質卓越,即使是渾身汙血,面上毫無血色,也難掩那無邊的絕色。

作為一名在末世混了好多年且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佬,程悅除了卓越的攻擊和治癒系異能外,還有一項特殊技,就是她會做夢。

簡單來說,就是她的夢都是對她有益的內容,她只要按照夢中的指示做,就能在不經意的時候收穫意外的驚喜。

這麼說的話……

她這個便宜夫君就是這個世界裡第一個能給她帶來意外驚喜的存在?

程悅思索了片刻,慢吞吞地掀開胥清越身上的被子。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被子下面一片狼藉。

深可見骨的傷口橫在男子白皙的皮肉上,因為沒得到好的治療而顯得格外可怖,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酸臭味。

原主和他的關係本就不好,自然不可能在他受傷後悉心照顧,就連做做樣子請個大夫都沒有。

重新將髒兮兮的被子給他蓋好後,程悅轉頭朝門外走去。

她固然可以直接一聲不吭的醫治胥清越,但面對三個對自己提防至極的孩子,她不可能露出任何馬腳。

——

在程悅睡著的這麼會兒時間裡,胥雙雙和胥軒軒都早已經跑回來了,兩人此刻正領著胥舟舟蹲在院子中間不知道在密謀些什麼。

幾個孩子臉上表情嚴肅得不行,還時不時的瞥一眼房間的方向,似乎是害怕她突然醒來對胥清越不利。

嘖嘖嘖,至於這麼守著嘛。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她這具身體裡的人還是原主的話,還是至於的。

程悅雖然睡著了,但骨子裡的警惕性還是在的,這三個小孩居然沒趁她睡著就捅她刀子,看來確實是被原主打怕了。

她抱著手朝他們走去,“幹嘛呢你們三個。”

三個小孩討論的窸窣聲戛然而止,猛地抬頭朝她看來。

在他們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程悅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私自賣了玉佩是我不對,但是要為你們爹爹治病的話,除了賣玉佩也別無他法,如今這錢也在你們身上,你們去給你爹買些藥回來吧。”

程悅的本意是讓他們買些藥回來,要是胥清越過幾天好轉了他們也會認為是那藥的功勞。

誰知聽了她的話,幾個孩子並不覺得她是真的良心發現了,反而覺得她是想把他們全都支出去,自己在家折磨床上的胥清越。

畢竟這幾日來原主不單對他們變本加厲的折磨,還時不時的折騰床上的男人,看得幾個孩子心驚膽戰。

險些崩潰的胥雙雙直接破口大罵:“你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爹爹花錢買了你,給了你一個家,你為什麼要一直折磨他!”

被胥雙雙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程悅滿臉黑人問號。

不是,我真的只是想要救救他而已啊……

為了給原主收拾爛攤子,程悅算是拿出了她這輩子最好的脾氣。

她深吸了口氣,道:“我是真的想救他,你們一直守在這不出去買藥,你們爹爹身上的傷能好嗎?”

發洩完之後胥雙雙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誰,也覺得程悅說的有道理,見程悅沒發火後,她輕輕舒了口氣。

其實她原本就是打算出去買藥的,但是程悅突然回來了,她怕她會做出什麼事,才一直守著。

就連跑去找張三李四要錢,都是到半路又跑了回來,就怕程悅會發瘋傷害爹爹和弟弟。

“那我去,讓軒軒和舟舟留家裡。”

程悅無所謂:“隨便你。”

反正她又不做什麼虧心事,誰愛守著就守著唄。

胥雙雙一溜煙跑出去之後,程悅就開始尋思著得改善一下胥清越休息的環境。

畢竟作為家裡唯一的大人,她還是得稍微頂點事兒。

等胥雙雙大喘著氣抱著藥跑回來,發現胥清越非但沒被虐待,身上還乾淨了一些之後,她愣了一下。

算這女人說話算話,沒趁著她不在欺負兩個弟弟和爹爹!

她咬咬牙朝程悅走近幾步,“大夫說這個藥要一天吃兩次。”

程悅:“嗯,你負責每日煎藥給他喝。”

和胥雙雙說完後,程悅提步朝廚房而去,她有點餓了,得去廚房看看這貧困的家庭還有點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