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奶聲奶氣的“爸爸”，雖然因為帶著點小哭腔而顯得有些口齒不清。
可是岑煜在聽到了以後，卻全身都湧過了一陣酥麻的電流感。
他連忙將小蘋果抱了起來，欣喜到不可置信地問著：“你......你剛才叫了我什麼？”
小蘋果突然有些莫名的羞澀了起來。
剛才的恐怖遊戲被她完全拋之腦後，她扭扭捏捏地又小聲喊了一句：“粑粑。”
然後把頭埋到了岑煜的肩膀上，又猛地抬起，看著鍾梨之，認真地詢問道：“麻麻，我可以這樣叫雪人叔叔嗎？”
這個問題一出，鍾梨之就懂了。
她先是點著頭，回答道：“當然可以啦，因為他就是你的爸爸呀。”
緊接著，又問道：“可是小蘋果，你知道爸爸這個稱呼，是什麼意思嗎？”
小奶糰子果然不出她所料，搖了搖頭。
其實小蘋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喊出這個詞語。
只是剛才，那個欺負她的壞霸王龍，一直都在炫耀著他的爸爸，明明雪人叔叔比他的爸爸還要更高一些呢......
她很想要這樣的爸爸。
她應該有這樣的爸爸的。
鍾梨之嘆了口氣，倒也不算氣餒。
不管怎麼著，這都已經算是進步了。
在走出去的路上，她仔細想了好久，絞盡腦汁地解釋道：“小蘋果，爸爸其實和媽媽是一樣的，也是把你創造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之一。”
“你以前不是有問過媽媽嘛，你是怎麼來的。在媽媽的肚子裡呢，有一個小房間......某一天，爸爸在媽媽的肚子裡放入了一顆種子，那顆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停地吸收著營養，越長越大。”
“最後就變成我們的小蘋果啦！”
話雖然說得很簡單，但足以證明了，岑煜的“功不可沒”。
小蘋果像是聽懂了的樣子，一副神色凝重的小大人模樣。
抱著她，岑煜感覺心裡暖暖的。
他低聲說道：“但是，還是媽媽付出的更多，所以我們小蘋果要更愛媽媽多一點，好嗎？”
——至於他，這樣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聽完了這些“道理”以後的小蘋果，還是沒有太理解，她呆萌呆萌地眨了眨眼睛——對於“粑粑”這個詞語的理解就是，開心的獎勵。
比如吃晚飯的時候，手手因為拿筷子酸酸，她只要喊一句“粑粑”，雪人叔叔就會拿著勺子來喂她了，而且還會吹吹涼呢。
遊樂園裡，煙花都還沒有開始放的時候，她喊了“粑粑”，雪人叔叔就把她給抱到了脖子上，把她變得好高好高，讓她可以第一個看到煙花。
如果他可以把媽媽也一起抱上去就好了。
回到家，媽媽說：“小蘋果，今天已經玩得很累了，一會兒洗了澡，就快點睡覺吧，別再讓我發現你爬起來，偷偷地看動畫片咯。”
結果，小蘋果洗好澡，躺到了床上去後，雙手揪住被子，眼巴巴地看著站在床前的雪人叔叔，撒嬌道：“粑粑，我可以再看一會兒《汪汪隊立大功》嘛，就一小會兒。”
岑煜眼底閃過一絲糾結。
他也挺怕鍾梨之的啊，不敢隨隨便便違揹她的命令。
但是手心手背又都是肉，女兒今天第一次喊他“爸爸”，他難道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能夠滿足她嗎？
而且......他陪著，就也不算是鍾梨之說的“偷偷看”了吧？
——這是光明正大的看著。
“好吧，爸爸陪你一起看！”
小蘋果開心地都“噢耶”了一聲。
她往床的裡側滾了滾，然後伸手拍拍空出來的一大塊地方，笑眯眯地說道：“粑粑，也碎介裡！”
岑煜在電視機上調出了動畫片以後，害怕鍾梨之會突然過來，於是給她發了一條簡訊：【我給小蘋果念幾個睡前故事，你先睡吧。】
本來是想著，不管這小奶糰子後面再怎麼求他，跟他撒嬌，也只能夠看一集動畫片，但是沒想到進度條都還沒有走到一半的位置，她就“呼啊呼”地睡著了。
真是跟她的媽媽一模一樣。
可愛死了！
岑煜小心翼翼地下床，給小蘋果捏好被子以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才關燈，回到主臥。
鍾梨之竟然也還沒有睡呢。
“夏夏的公司明天有一場新品釋出會，一個模特突然發高燒了，她臨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拜託我過去幫忙一下。”
雖然她只要坐在那裡，任由專業的化妝師給她上妝就好了，但還是記下一些有關於產品的相關內容比較好，這樣就能幫忙回答一些彈幕上的問題了。
“女兒是已經睡著了嗎？”鍾梨之轉過頭問道。
睡到她旁邊的男人點了點頭，唇角揚起的笑意，不僅幸福，還有一種偌大的滿足感。
他把臉埋在枕頭裡，偷偷地笑。
真是美死他了。
遊樂園裡玩了一天，鍾梨之感覺自己真的是老了，還不到晚上十一點半，她就已經哈欠連天，記了最後一個粉底液的成分以後，就關燈，滑進了被窩裡。
準備美美睡上一覺。
剛一閉上眼，旁邊的男人就湊過來，抱住了她，語氣嚴肅：“梨梨，你說我要不要去問遊樂場的負責人，要監控影片？”
還以為他是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鍾梨之強撐著意志力，睜開眼睛問道：“怎麼了？你什麼東西掉了嗎？”
“不是。”岑煜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眉頭擰起：“女兒今天第一次叫我爸爸，我想把那段影片永久地儲存下來。”
“......”
鍾梨之無語了。
這個男人還敢問她覺得怎麼樣！
她氣得直接翻身，把肚子上的那條手臂給狠狠甩掉，繼續睡覺。
但是耳邊的“碎碎唸叨”，才剛剛開始：“梨梨，比起今天耍無賴的那個男孩，你不覺得，一直站在我們女兒旁邊的那個小男生，更可疑嗎？”
“他都被他爺爺奶奶帶走了，怎麼還一直回過頭，對我們女兒笑啊笑的？”
“小蘋果可不能這麼早就談戀愛，現在外面的壞人可多了，我們不能讓她受傷，是不是？”
“還有那座只有咱們女兒能進去玩的遊樂園，我已經想好建在哪裡了......名字還是改成「梨與蘋果遊樂園」吧，你覺得怎麼樣？”
“梨梨？梨梨？”
鍾梨之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這好像還是自她認識這個男人以來，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講這麼多話——有可能也是因為年紀大了！
翻過身，鍾梨之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一句話也不回答。
她在假裝沉默中，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溫暖而乾燥的懷抱，從後面，將她緊緊抱住。
窗外，夜色漆黑濃稠。
但是一盞盞明亮的路燈，把它自己的小世界照亮，換成它喜歡的顏色——或白或暖。
總之，驅散了所有灰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