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潔看著緩緩走來的女人瞬間愣在了原地,嘴裡喃喃的喊道“小姨?”
緩緩走來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撫養張文潔長大成人的小姨。
在張文潔的印象中,小姨是個要強的女人。她在發生那場血案以後不顧眾人的反對,獨自承擔起了撫養張文潔的義務。
小姨年輕的時候很漂亮,有很多追求她的男人,為了不讓張文潔受到半點委屈,她終身未嫁。
小姨是個大大咧咧的直性子,張文潔小時候犯錯以後少不了捱上一頓批評,她甚至會拿木棍狠狠的打張文潔的屁股。
每當張文潔捱打的時候都會在心裡偷偷記恨小姨,但他不知道,事後,每次小姨都會一個人偷偷躲在房間裡哭泣。
小時候張文潔一直不明白小姨為什麼會哭。
小姨雖然表面上對張文潔很兇,但她絕對是除了張文潔的親媽以外最愛張文潔的人了。
也可能比前者更愛。
張文潔喜歡要什麼她就給張文潔買什麼,哪怕是最困難的時候。
張文潔記得很清楚,小姨經常出去打兩份工,做別人嫌髒嫌累的工作,經常到半夜才灰頭土臉的回到家。
哪怕她在外面再辛苦,也重來沒有過放棄張文潔的打算。
在張文潔的印象中,小姨幾乎沒有穿過什麼新衣服,更沒買過什麼化妝品。
她把最好的都給了張文潔。
張文潔除了小姨還有什麼很多東西,而她的世界裡卻只有張文潔!
在那個年代,像小姨這種沒有結婚,身邊卻有個張文潔那麼大的孩子,是很見不得檯面的事。
所以小姨避免不了吃了不少周圍的唾沫星子,聽過很多難聽的語言,遭受過很多異樣的眼光。
張文潔童年所承受的痛苦跟小姨比起來那都不能算痛苦。
這一切她都扛下來了,她一句都沒有多解釋,任憑那些髒水潑向自己。
她唯一的目標就是把張文潔撫養成人,其他人說什麼她都不在乎。
小姨所承受的痛苦,張文潔長大以後才漸漸有所瞭解。
等張文潔想報答小姨的時候,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突然的一場噩耗,小姨患上了晚期胃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子欲養而親不待。
張文潔一直後悔沒有在小姨活著的時候對她好點。
如今張文潔再見到小姨,其中的心情可想而知。
“文潔,別聽其他人說什麼,你不是沒人要沒人愛的孩子。”小姨還是張文潔記憶中的樣子。
“小姨,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漂亮!”
張文潔笑著說,說著說著就哭了。
“文潔,記住小姨跟你說的話,不要被別人左右你的思想,不要去怨恨別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張文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以後要好好的生活,娶一個好女人當老婆,小姨,小姨要走了!”小姨說到最後,不捨的看著張文潔。
“小姨你要去哪?”
“讓小姨再看看你,最後一次看看你……”小姨說話時,樣子開始逐漸變得有些模糊。
“小姨,你不要走!”
張文潔衝過去抱住小姨,就像小時候一樣,在外面受了委屈,第一時間衝進小姨的懷裡。
只是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看著自己眼前逐漸消失的小姨,張文潔淚水泉湧般流了下來。
小姨的笑容永遠就像寒冬裡的太陽一樣溫暖,同時也永久的定格在了張文潔的眼前。
“小姨,我會的……”張文潔喃喃的說。
“那些都不是你真正的想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有我真正的瞭解你!”男人又出現在張文潔身邊小聲的說著。
“呵呵,你確實有點本事,我差一點就被你忽悠了,讓你看到了我懦弱的一面可真不好意思!“
張文潔說著便抽出七魄刀,用刀尖指著眼前的男人。
“從我眼前消失吧!”
沒再給男人說話的機會,張文潔便一刀劈了出去。
男人消失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緊接著張文潔的眼前便被一層黑暗籠罩。
等眼前漸漸出現了光亮,同時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裡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這,這是……”張文潔呆呆的看著畫面,滿臉吃驚的表情。
張文潔漸漸走進了畫面裡。
一個有些年代感的村莊,一群人在村莊裡四處忙碌,有的挑水有的務農,有的在忙著蓋新屋。
他們在用張文潔聽不懂的日語在交談著。
雖然語言不通,但張文潔看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村莊一直平安無事,後來政府徵地,需要在這裡建造公路。
於是政府就派人來村裡與村民進行協商。
村裡大部分人都同意,但有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婦卻拒絕。
就是村裡剛蓋完新房的那戶。
因為女人懷了孩子,他們不同意搬離,於是與政府乃至整個村莊的村民開始了長久的抗爭。
好巧不巧,這對夫婦的新房正好就在未來公路的中心地段。
所以拆掉他們的房子是遲早的事。
因為這一點,全村的村民先後對她們進行了苦心婆說,苦苦相勸,最後都無功而返。
漸漸的他們便被全村的人孤立了。
他們沒少遭到村民的白眼,唾棄,乃至人身攻擊。
半夜砸玻璃都是常有的事。
這對夫婦的日子過的苦不堪言。
到後來,政府派拆遷隊進了村子。
拆遷隊來了以後,他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警告威脅,甚至進行辱罵,還有兩次將懷孕在身的女人推到在地,差點一屍兩命。
男人與其爭論,在推搡的過程中,腦袋重重的磕在了石頭上,當場死亡。
女人叫天天不應,只能孤苦伶仃的以淚洗面。
政府雖然口頭上答應了給女人一定的賠償,但女人最後也沒得到一分錢。
女人最後只能在村外草草葬了男人。
就連把男人葬在村裡這點願望,都沒能實現,理由是因為這裡的土地已經歸政府所有,不允許個人再私自使用。
埋了男人後,村民和拆遷隊對女人的騷擾並沒有停止。
孤苦伶仃的女人最後只能妥協,在協議上按下了鮮紅的手印。
當晚女人做了個決定,她要報復,報復所有人。
女人謊稱自己已經覺悟,要與大家重新建立關係,備好了茶,請所有人喝。
村民與拆遷隊裡的人根本不知道大禍將至。
因為女人在茶水裡下了足夠分量的安眠藥,足夠在大火熄滅前他們都不可能醒的過來。
很快一場慘絕人寰的大火在村子挨家挨戶燒了起來,大火整整燒了兩天兩夜。
女人在起火的當天晚上,穿上了男人生前送他的高跟鞋,把自己吊死在了男人的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