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半空中再次出現一層層大水,幻化成一件厚重的外衣,包裹住逃跑的每一個人。
“咕嚕咕嚕————”
幾名長老全身被厚重的玄水包裹,呈現溺水窒息狀態,無論是胡亂掙扎,還是刀砍槍戳都沒有任何作用。
周雲莫沒再動劍,足足兩炷香的時間,幾位長老才漸漸失去生機,橫屍一地。
“不用擔心小齊,他筋脈已經封住,暫時沒有危險。”
周雲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已經昏迷的齊北山,想起當年那個害羞靦腆又話少,卻特別喜歡讀書的小孩。
現在只有大長老一人,趴在地上呼呼喘氣,驚恐的看著周雲莫。
周黎明白莫叔的用意,撿起一把大刀,走向大長老。
“家主求求你,別殺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周家啊!你如果願意讓位給我,我又怎會加害於你。”
“你只要饒我一命,從此以後,我願為你鞍前馬後,願為你做一塊墊腳磚。”
大長老周文元把腦袋磕的直響,可憐又誠懇的望著周黎,大敵已滅,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到底是為了周家,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心裡最清楚。”
“你也算是個梟雄,只是方向走錯了啊……”
沒有多餘的廢話,周文元的脖子被一刀劃穿,鮮血狂噴。
曾經在庚城叱吒風雲的周家大長老,就這樣捂著脖子充滿怨恨與不甘的倒下,與這片樹林與土地融為一體。
家主令牌和另外兩家的令牌,都被周黎重新拾起放在身上。
藥效消散後,侍衛們重新起身,在得到周黎允許下,紛紛衝向那一件件玄甲,振奮的穿戴上身,多餘的甲冑就扛在肩上。
解開五名黑甲衛的綁縛後,周黎慢慢扶起齊北山,用衣衫布料和幾根木頭做了一個簡易的架子,讓幾人將他抬起。
這灌木林隨風擺動,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安靜又祥和,只不過今天多掩埋了幾十具化為烏有的屍體而已。
解決完一切後,周黎領著眾人返回庚城。
“莫叔,謝謝了。”
周黎和周雲莫騎著馬,走在最前面,那群氣血境的侍衛攙扶著傷員,扛著大弩玄甲跟在後面。
即使周雲莫是他叔叔,但十三年沒見,兩人多少都有些隔閡,更何況,周雲莫的能力簡直難以想象,他又不清楚這個叔叔的性情如何,只敢小心翼翼的相處。
“小梨呀,不必如此謹慎,我之前聽說了你在庚城的名聲,以及探究到底為何是那般,今天既然出手了,就代表我已經認可你,不然出於血脈情分,我最多救你一命。”
周雲莫緩緩說道:“行的越高,就越看重一個人的心性,且不論機緣名師,寶器錢幣,心性通常決定人所能達到的高度,對普通人來說,定命也不為過。”
“修行之人,交友收徒,婚配拜王,一察心性,二看實力。一個人在弱小時,勢單力薄,不敢為惡,只會把扭曲的想法深埋心底,待到他有足夠的實力,周邊便會有無數人遭難。”
“所以說為何要觀心性,一位城主州牧為惡,能禍害千里萬人;而一個地痞流氓,騷擾不過三五人,誰輕誰重?”
“桀驁,內斂或是堅毅等等,這些心性並無高低好壞之分,唯有成就自我,方可得天命。我這麼說,你能明白一點嗎?”
周黎點點頭,莫叔說的淺顯易懂,他也讀懂些許莫叔話裡,對他的認可與看法。
“願本心,隨此行。”
在兩人後邊,是死裡逃生的周家眾人,這些人之前被周雲莫的氣場嚇得噤若寒蟬,沒敢說話,此時卻是極其熱烈的討論起來。
“我就說跟著家主,那肯定能出人頭地,這不,直接滅掉其他兩家,土雞直接變鳳凰!看看這身鎧甲,多帥,讓你砍你都砍不動。”
“我們也算和家主一起並肩作戰過,一起浴血殺敵,同戰鬥,共生死,以後封一個元老沒問題吧?”
“哈哈哈,這倒是很有可能,以後這庚城只剩我大周家,我們這批人隨便都能混個管事什麼的,那日子,不過的賽神仙?”
“那個前輩我怎麼沒聽說過?我記得就算城主也不能駕馭水火吧?隨手滅掉一片黑甲衛,真的太恐怖。”
“噓——不該問的你別問,小心腦袋不保。”
在鬼門關走上一趟後,周黎沒有打擾眾人的興致,朗聲笑道:“大家回去後收拾收拾,今晚周府慶祝獲勝,大擺酒席。”
“家主英明!”
…………
離開霧氣瀰漫的灌木林後,日光煌煌立於天穹,發出耀眼的白光。
隊伍正前方,周黎拍了拍胯下的馬兒,面色鄭重的說道:“大概就是這樣,我爹帶我娘去治病是乘周府馬車,其中還有十幾名侍衛護航,最後全都消失,派去的人沒有找到一點點線索,直到現在。”
“而那煙山城的說法,是目送我周家馬車離開了城,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清楚。”
周雲莫很是疑惑,喃喃道:“風遙已經是太初境界,甚至能夠與眾多城池的城主分庭抗禮,怎麼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遇上了更高階的修行者?”
“不對,這寧國的四境修行者就那麼幾個人,皆是有跡可循,這件事有蹊蹺。我會去調查,先回城把周家的事解決完。”
他哥已經失蹤快一年了,就算要調查,那也要從頭開始,慢慢來才行。
豔陽高照,日暖風恬。
庚城城牆上,百無聊賴的守城士卒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吹牛,這種俸祿高的閒職,家裡沒點手段還真做不成。
正在巡視的城將早已熟視無睹,這時一隊人影緩緩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打個獵還有這麼多人受傷,不對,怎麼這麼多的玄甲?”
城將緊皺眉頭,還是示意手下計程車兵提前開啟城門,免得得罪這群人。
待周家人離開後,城將一刻不敢耽擱,直奔城主府。
“你們帶傷員去療傷,我晚些回府。”
吩咐完後,侍衛們帶著傷員,抬著齊北山和戰利品走向周家。
而周黎和莫叔則去登門拜訪兩大家族。
得益於周黎的名聲威懾力,這一路的百姓看見這兩騎後紛紛避開,讓出一條寬敞的大道。
“哈哈哈,小梨子,以前只是覺得你在庚城太囂張,看起來實在可惡,今天體驗一番,這感覺真不錯啊。”
周雲莫騎馬跟在周黎這個紈絝身後,人們看向他的目光既有敬畏,又有厭惡。
“莫叔,那兩家聘用的僕人很多,都是尋常百姓,不用趕盡殺絕,驅逐出庚城就行。”
周黎嘿笑兩聲,趕快轉移話題。
城主府。
“稟告城主,他們剛剛打獵回城,不過沒有任何獵物,還有數人負傷,很不對勁。”
聽到這個訊息後,長袍白衣中年男子緩緩起身,嘴角淺笑。
既然周家已滅,那他就該去收點利息了。
“劉李兩家有多少人負傷歸來?”
“這……稟告城主,回城的只有周家眾人,另外兩大家族暫時還沒有回城。”城將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報。
“嗯?周家回城了,你沒有看錯?”
白衣男子眉頭一皺,氣息鼓盪,院內的花草樹木被氣流吹的東搖西晃。
“城主大人,真的沒有看錯,只有周家一行人。”
城將單膝跪地抱拳,臉色蒼白,思緒混亂,在他認知裡,朱城主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人,很少有較大的情緒波動。
打發走城將後,白衣男子臉色陰沉下來,兩大家族二十多名黑甲衛,精心策劃了這麼久,竟然放跑了周家之人。
那他給黑袍男子承諾的活捉周黎,怎麼送出去?
至於周家是否滅掉了劉李兩大家族,白衣男子根本沒去考慮,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傢伙喝酒去了,先不能告訴他。”
白衣男子準備自己出手,帶上面具直接擄走周黎,這庚城,還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片刻後,一名士兵又急匆匆的衝進院子裡,高聲朗道:“稟告城主,不好了,周家主帶人去劉李兩家府前鬧事,揚言三天內不搬出庚城,就要將兩家滅門。”
“劉家的管事與之理論,被打斷了四肢,掛在大門上,慘不忍睹。”
士兵戰戰兢兢道:“現在庚城的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全都圍了過去瞧熱鬧,屬下等人已經攔不住了。”
“周家這是無視我這個城主嗎?還要讓兩大家滅族,好大的膽子!”
“嗯?這不正好是可以正大光明拿下那小子的機會嗎?”
白衣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從一開始神情暴怒,到冷靜下來的竊喜,最後他雙眉緊蹙,一隻手搭在長劍上,喃喃自語道:“他怎麼敢說這般狂妄的話,難道周風遙回來了?”
若是失蹤了一年之久的周風遙真的回來了,那事情就不好辦了。要知道,周風遙早已達到修行第三境,糾纏起來會非常麻煩。
“你去召把城防軍,衙府的衙役都召集過來,和我去看看。”
發生這種事,於情於理,他身為城主都該正式出面,去調節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