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
警車和救護車的紅藍爆閃燈晃啊晃。
路人三三兩兩，聲音雜亂。
“哦喲！救起來了！救起來了！”
“兩個！落水的有兩個！”
“好厲害，英雄啊！”
圍觀的人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落水事件。
顧雋池抱著人上了岸，衛巖立即上前將臨時找來的薄毯蓋了上去。
林鹿月眼睛掃了掃，確認一眼抱著自已的是顧雋池，終於放下心來，讓自已昏睡過去。
顧雋池心頭一緊：“醫生！”
救護車的醫護人員早已準備好：“來來來，平躺放在地上——”
有人指揮著，有人訓練有素拿出儀器檢測，呼吸心率血壓……
顧雋池見她毫無生息地躺著任人擺弄，心口抽疼又起，那忍著情緒指了指：“麻煩處理一下她的傷口。”
年輕的護士定睛一看。
嘶——
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傷口怎麼這麼深。”
湖底石頭刮到的嗎？
“呀，手臂這裡也有一道傷。”
顧雋池心口又是一沉，這處傷口不深，卻幾乎橫貫了整個小臂外側內側。
簡單的清創和減張貼輔助固定後，林鹿月被抬上了救護車。
直到這時，齊勝才木著一張臉，將拽上來的人，放到救護車前的擔架上。
“哎呀，這個好像更嚴重。”
年輕護士上前檢查，嘴裡嘀咕著。
“這個要早點送過來啊。”
齊勝沉默地看著，反正他也聽不見，也說不出來。
如果只有一個人能得救能獲得醫療資源，當然只能是鹿鹿。
他盯著擔架上的女人，眼眸深深，若不是鹿鹿執意將人抓起來，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咦？”
護士發出一聲驚詫，這兩人身上怎麼有幾乎一樣的傷，位置一樣，還都是一深一淺。
齊勝也見到了，拳頭在身側攥緊。
燒灼的要毀天滅地的火焰，在心口燃燒。
如果，這一次又讓這個女人逃脫了。
那麼……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另一邊，警方正在現場調查。
有人舉著執法記錄儀，有人握著紙筆。
“誰是報警人？”
“落水的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嗯，那白裙子那個呢？”
衛巖才要作答，便見顧雋池一面冷厲地走來：
“那是謀害我妻子的兇手。”
出警人員筆尖一頓，簡簡單單的出警只是奢望嗎：
“為什麼會這樣判斷？”
顧雋池毫不掩飾嘲弄：“因為是慣犯，有前科。”
“嗯？那……她名字是？”
“賀雙意。”
衛巖在旁小聲補充具體哪幾個字。
出警人員拿出裝置輸入查詢，而後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他靜默了幾秒，小心開口：“凌城賀家三小姐，賀雙意？”
顧雋池笑意森冷：“希望這一次能秉公處理。畢竟，惡人該有惡報。”
說完，他揮揮手示意衛巖，自已則轉身回去，長腿一邁上了救護車。
他敲了敲座椅：“什麼時候去醫院，這不是救護車嗎，怎麼還不走？”
救護車司機一愣：“那、那個，那個人還在搶救啊。”
顧雋池眸光看過去，遠遠看向那邊的搶救現場，像是看具屍體。
他回眸：“我們先走。”
“我，不，不行啊，這不合規矩。”司機囁嚅著。
面對眼前的男人，他總有說不上的恐懼害怕。
甚至覺得這個男人會一秒暴起，殺光這裡所有人。
叮——
如果她有什麼事，我會讓整個玉城陪葬！
救護車司機狠狠地搖了搖頭，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抖X聲音故事聽太多了，不然怎麼會出現這種臺詞幻聽？
他還在分神，突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
“啊！不要殺我！”
他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然而那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看清對方不知什麼時候撥通了電話，將手機遞了過來。
“你們院長，接。”
那嗓音冷冷的，他本就迷糊哪裡敢不接啊。
強裝鎮定地接過手機，瞥了一眼螢幕上的名字——“黃開源”，沒有多餘的修飾和贅述，正是他們院長的名字。
“喂？院長？”
“嗯？嗯！沒有沒有，好的好的。”
“明白明白。再見！”
掛了電話，司機恭敬地將手機還回去，餘光裡小心地偷瞄對面的男人。
這個人到底什麼來頭？
這麼大面子讓院長親自打電話，還啟動特殊程式開了綠燈，人送過去也不走急診科，會有專人來接應處理。
“我們走吧。”司機說著指了指那邊，“我先去通知他們一聲。”
司機走過蹲下在同事耳邊耳語一番。
正在處理傷口的年輕護士動作一頓，在年長的護士警示的眼神裡，又趕忙繼續。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差不多了，人搶救回來了，不能一起走嗎？”
警察那些問話她也聽到一些，但是不管什麼兇手不兇手的，在她手上就只是病人。
司機退後幾步搖搖頭，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賀雙意意識昏昏沉沉，眼皮重如千斤。
她不確定是自已看見的還是夢見的。
他在救護車上坐著，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冷漠，沒有絲毫溫度。
他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
呵。
救護車司機走回去，正要將後尾門關上，一個身影忽然竄了上去。
“哎哎哎，你幹嘛，你快下來！”
他著急的喊，伸手去拽，然而那個男人紋絲不動，也根本不理會他。
“這……”
司機很是為難看向另一側的男人，是姓顧吧？
“顧、顧先生，您看……”
顧雋池抬眸，瞥了一眼身邊端坐的男人，下巴微揚：“沒事，走吧。”
他不認識這個男人，可是明顯林鹿月認識。
甚至，她從湖裡浮出來，第一求助的物件也是這個男人。
他腦中並不是沒有閃過這樣那樣的猜測……
然而，在生死安危面前，這些都是小事。她能活著回來就好。
他能看出他對她的珍視，也能看出她對他的信任。
顧雋池閉了閉眼睛，不願多想。
-
救護車很快駛入城市幹道。
車速很快，經過一處轉彎時，林鹿月手臂晃了晃，兩個男人同時伸手要扶——
車內燈光白晃晃地，將兩人之間沉默的對峙照得很清晰。
先前的和平都是表象，氣氛一觸即發。
兩人目光灼灼。
“她是我妻子。”
【她是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