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花靜靜地看著她，這無盡歲月以來，不知曾多少次這樣看著，這一次，她有一種吾主身心俱疲的錯覺。
她心想：吾主，累了吧。
……
夜神殿。
天樞一路護送無極歸來。
行至殿門時，天樞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如今上界天生神祇凋零，我希望你與主神儘快促成好事，讓上界開枝散葉。”
無極苦笑一聲，搖搖頭，“你不知，那些歲月和事情，我與她之間便是再也無可能了。”
天樞眼神堅定，“紅塵俗世，你就當渡劫一場，我們這些上神，有幾個不渡紅塵劫的，過去的事，吾主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不爭取，難道還要再度眼睜睜的看著暗族那個男人將她蠱惑了去？”
“天樞，不可亂語。”無極眉頭一蹙，“這一次，她不會再錯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沒底。
那一世……若非是喜歡到了骨子裡，她又怎會甘心將神源給了誅神。
就算變成了紅蓮邪君，她也對那個男人愛之入骨。
他又怎能忘記，忘記他們之間的好。
一時間，妒意如雜草橫生，將他的整顆心裝滿。
不可能，這一次他們也不可能再一起！
他要為自己爭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一千年的師徒情，一年的夫妻情，是他漫長無涯的神之歲月，最美好的日子。
她會回心轉意的。
畢竟，他已經不是夜寒了。
直到回到寢宮，無極心裡都還是此事，以至於一到黑色的虛影顯化在他跟前時，他才反應過來。
原本微蹙的眉，此刻越發的緊蹙了。
“是你？！”他語氣不善。
“咯咯咯～”那黑影冷笑著，“夜神啊夜神，隔了這麼多年，你倒是好記性，一眼就認出吾來了！”
“膽子不小，竟敢私闖上界！”無極也不慌，他臨窗而坐，任由窗外的星光灑在身上，手裡已經捏起了神決。
“私闖？”黑影笑的越發放肆了，它抬頭，瞥了一眼窗外的星光，挑釁道，“夜神，你確定要敞開窗戶與吾說話？”
“有些話若是被你們的主神聽去了，怕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罷？”
話落，它滿意的看著無極繃緊了脊背。
“砰！”門窗無風自關，震的黑影周身的霧氣都散了些，隱隱露出裡面一張臉來。
它拍了拍手，冷笑道，“可惜啊，當年只差一步，你就能與你們主神在一起了，若不是誅神橫插一腳，你與滄瀾早已兒孫滿堂了。”
“吾待你是真好啊，在伽羅山那一千年，你很快樂吧？”
無極冷冷的聽著他的話，“我的殘魂成為夜寒，是你的功勞？”
“嘖嘖嘖，那麼兇做什麼？你不是一心求她嗎？是吾成全你啊！可惜，你自己私心慾望太重，到手的美人，硬生生被你虐死了，怎的，那些事不是你親手做的嗎？現在反過來怪吾了？”
無極咬了咬牙，沒與它爭辯。
“好了，過去的事也不多提了，現在，吾要與你再做一筆交易，事成之後，你便能達成夙願。”
無極揮手，從牙縫裡吐出一個‘滾’字。
“為虎作倀的事，我不可能再做。”他眼裡迸射殺氣，“這一次，你休想再傷她半根汗毛。”
“嘖嘖嘖，你可真是痴情種！”黑影笑的越發詭異，“可惜啊，你無法回頭了。”
“若是滄瀾知道，當初是你射殺了她的小青梅月神，你覺得她還會原諒你嗎？”
無極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促意，射殺月神非他本意，若不是月神無意間知道了他與這東西的交易。
“吾還是當初的承諾，你助吾得到上界，吾許你與滄瀾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可能！”無極拒絕的很果斷。
黑影也不急，它緩緩悠悠的飛過來，像一條毒蛇一樣纏在了無極身上，用男女不辨又極盡蠱惑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以為，吾是怎麼回來的？”
“上界重啟，暗族解開封印，你醒了，吾自然也就活了。”
“當年，吾的念力附在了你的神軀上，只要你心生貪，妒，憎，恨，吾就會甦醒！如今，你與吾自為一體，你無法拒絕吾。”
無極心驚，是他太小看這東西了，它竟詭譎至此！
話落，它又道，“你永遠也無法擺脫吾的，除非吾自願離開你的神軀！”
黑暗裡，剛剛甦醒的無極再度握緊了拳。
原本捏起的神決，在它話落時竟是毫不猶豫的砸向了自己的心口。
纏在他身上的虛影一驚，“你！”
無極吐出一大口血來，“過去，是我做錯了，錯信了你這個東西。”
“現在你休想再蠱惑我傷害滄瀾。”
“既是擺脫不了你，那就拉著你一起死！”
“反正我也活夠了！”
又是一拳砸下，他的心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了下去。
“瘋子！”虛影氣急敗壞！
再無極要揮第三拳的時候，它緊緊的纏住了他的手，“吾不准你死，你便死不得！”
“吾要命之人，是誅神，不是你！”
誅神，太不聽話了！
否則，當年無極也不會淪為他的備選！
“要死，你也得殺了誅神再死！”
“吾已經沒那個耐心等了！”它狠狠道，“他們兩的兒子馬上就要回來了，那小子的身上，有最純正的祖神真血，吾要得到他！”
“在這之前，先要殺了誅神，他太礙事了！”
黑影狠狠道，“這一次，吾不會允許任何人擋路！”
“砰！”話落，它直接從無極的眉心鑽了進去。
原本那隻要砸向心口的手，硬生生被扳了回去。
無極眼底的光一變，他站起身來，眼底的光變了。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問。
“祖宗……是暗族，也是你神族的老祖宗。”
無極，“我不懂。”
虛影冷冷道，“你也可以叫吾……天道。”
無極愣，有那麼一瞬間，他渾身汗毛倒立。
難怪……難怪……一切合理不合理的事彷彿在一瞬間都說得通了。
它就是一個主宰者，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它的手筆？
天道……到底是尚未成型的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