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的林戌,剛走到村口,老張等人便迎了上來。

“給錢。”

老張對著李文兵一伸手:“我說他死不了,願賭服輸。”

李文兵一聲冷哼。

從內襯中掏出一些碎銀子,極為不捨地遞給了老張。

而後,眼神掃過眾人:“陸晴依呢?”

“或許死了吧。”

林戌隨口道。

“或許?屍體呢?”

李文兵滿是警惕。

“估計沉湖裡了,沒看到,”林戌擺了擺手:“咱們現在已經有落腳點了,她沒用了。”

“嗯?”

李文兵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疑惑。

“她沒想象中那麼重要。”

林戌解釋道:“護衛都能為了自己活,把她踩下懸崖。”

“可想而知,她的死活,並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拿她威脅陸行堡,只是咱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嗯。”

李文兵不再多言。

“滿囤叔怎麼樣了?”

林戌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五個老東西,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願意任何一個人,出點什麼事。

“死不了,但估計殘廢了。”

老張拍了拍膝蓋:“全踩碎了,徐屠說要砍腿,否則命保不住。”

砍腿?

林戌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血魔功之後,他記起了很多穿越前的知識。

骨頭碎了,醫療條件不夠,骨片取不出來便會感染。

到那時候,神仙難救。

“沒藥嗎?村子裡沒有藥嗎?”

林戌趕緊問道:“我不信兩個三級武者,連救命的藥都不帶。”

老張嘆了口氣:“有藥,而且藥效很好。”

“所以滿囤捱了三級武者的武技,還能活下來。”

“但想保住他的腿,僅靠藥不行。”

“只有三個辦法。”

“第一,去陸行堡,找醫館。”

“第二,去獸妖部落,找獸靈行者。”

“第三,咱們運氣足夠好的話,偶遇煉氣士,煉氣士能治。”

林戌聽罷,頓時犯起了仇。

陸行堡直接不用考慮了,他們敢去就是個死。

這個世界的煉氣士,大概類似於穿越前的道士,博學多才。

什麼都略懂一點,生活更多彩一些。

術法,醫術,這些都是必修的。

但煉氣士向來雲遊四海,居無定所。

想要靠巧遇,無異於賭場連押十四把小,還能全贏。

至於獸靈行者,便是獸妖部落裡的醫師。

它們透過祈禱,跳大神,尋找草藥,以及一頓琢磨之後腦袋一拍,俺尋思這樣能救活。

就敢下藥去治。

雖然聽起來很不靠譜,治出人命的情況也很多。

但它們的確身負玄力,有時候一尋思,還真能給治好。

只是,人族和獸妖,千年死敵……

想要獸靈行者來治好劉滿囤的腿,無異於痴人說夢。

“好了,別愁了。”

老張拍了拍自己包著紗布的左臂:“咱們在造反,能走到這一步,一個人都沒死,已經很不錯了。”

“他自己也說了,如果睡一覺起來,腿真保不住,便算他倒黴。”

林戌依舊情緒有些低沉。

吳海明見狀,又掏出了他的酒糟,抓起一把直接塞進了林戌嘴裡。

“吃一口這個,什麼煩惱都能忘。”

極其難耐的詭異味道,瞬間將林戌燻得頭昏腦脹。

他連連乾嘔著,不斷呸出嘴裡的酒糟,整個人都被燻得顫抖。

“哈哈哈哈……”

眾人笑成一團。

“行了行了,別折騰林戌了。”

老張單手一壓,制止了眾人:“現在還有最重要的事,林戌,咱們得進村。”

林戌點了點頭。

他承認,他也有私心。

利用大小姐小腹處的暗行獸妖汙濁痕,把罪囚營帶出來,是為了更好的收集血氣。

但私心之外,也同樣有著相處八年,同病相憐的同袍之情。

罪囚們相信老張也好,相信他也罷,既然願意跟出來,那便要給他們謀一條活路。

乞活是個痛苦的事,但好在,現在已經看到了希望。

走在路上,一路都能看到罪囚營的兄弟們。

在自己跳崖之後,他們也趕上了山。

現在,他們砍木屋的砍木屋,挖石頭的挖石頭,正在用有限的資源,製造守城的器械。

見到林戌之後,他們也只是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便專注地忙著自己的事。

“我安排了這些兄弟,先做點滾木滾石之類的東西,以便不時之需。”

老張解釋道:“還有一部分,在村子裡看守著那群怪物。”

“怪物?”

林戌一臉疑惑。

“我說不清,你自己進去看了就知道。”

“哦,對了,咱們還抓了個人。”

“城主府的護衛,叫阿民。”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村口。

數十名罪囚營的兄弟,穿著巡城騎兵的裝備,將一大群人逼在一個角落圍了起來。

另一側,則是三個罪囚營兄弟,圍著一個男人。

這男人被扒光了,只留了一條兜襠布,一條麻繩把他勒得面板青紫。

嘴上蒙了一層布,隱約可以看見,布里包著一塊石頭。

“張哥。”

見到二人前來,三個罪囚營兄弟齊齊打了個招呼。

老張擺了擺手,方道:“這個就是阿民。”

林戌蹲在了他面前,正要扯他嘴上的布,罪囚營兄弟立馬制止道:“別!他的武技是吼的。”

“沒事。”

林戌拔出長劍,抵住阿民的喉嚨。

身子一震,二級武者氣息釋放而出。

阿民的眼睛,瞪得滾圓。

“別嚎,否則我剁了你。”

阿民連連點頭。

林戌這才扯下了他的堵嘴布,將他嘴裡的石頭摳了出來。

阿民不斷張合著嘴巴,活動了肌肉之後,方道:“剛哥呢?”

“死了,我親手殺的。”

林戌單刀直入:“剛才的號角是你吹的吧?你在給誰發訊號?”

阿民一臉難色,左右看了看,方道:“告訴你,我能活嗎?”

林戌一臉玩味:“告訴我,意味著你背叛了城主府。”

“哪怕是為了警告剩下的護衛們,城主府也一定會除掉你這個叛徒。”

“所以,你只要說了,我便接納你。”

“畢竟,我們所有人,對於城主府而言,都是叛徒。”

阿民為難片刻,再度說道:“你靠過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林戌依言靠了過去,阿民輕咳兩聲。

“去死吧!叛徒!”

貼著林戌的耳朵,他突然一聲暴喝。

武技,奮揚音!

他的嘴巴張了開,武者氣息匯聚其中,儼然是要將林戌徹底除掉,方才後快!

然而,林戌卻早有防備。

他毫不猶豫地將長劍往上一戳!

劍刺破下顎,穿過喉嚨,刺入阿民的腦袋。

阿民瞬間沒了力氣,軟倒在地,不斷抽搐著。

最後的力氣,化作了一段無聲咒罵。

叛徒……你不得好死!

林戌靜靜盯著他那無神的雙眼,片刻後,感嘆道。

“我不會死的,我會活。”

求一條生路,乞一場活。

說罷,林戌合上了他的眼睛,而後抓住了他的手臂。

準備將他拖到山崖邊扔下去之時,一個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嗚……

一旁的罪囚兄弟,從腰間解下一個號角,拿在手中一臉好奇。

“我沒吹啊,它自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