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雜種，打你你還不服？

“好了，林戌，你別多想。”

文官下了馬，笑得如沐春風。

他從內襯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口袋，左右瞧了瞧後，擋在懷中，將其開啟。

“黃金，二十四兩。”

“一人四兩金，城主府私庫裡出來的。”

“夠意思了吧？”

文官笑得格外曖昧。

林戌一臉詫異：“這是……陸管家的意思？他……”

“誒！慎言！”

文官立馬打斷了他：“城主府的事，我不想聽，我只是奉命前來送金，林公子，慎言，慎言。”

文官面色急躁，恨不得將自己耳朵堵起來。

顯然，他知道這筆錢的背後，有著他如果聽了，好日子就到此為止的秘密。

林戌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不得不說，陸豪風真的很懂人心。

他額外加碼，二十四兩黃金，摺合二百四十兩銀。

加上他們的賞銀，足足三百二十兩。

這筆錢拿去找個鄉下，可以起一間足夠他們六個人住的大宅，再置辦幾十畝地。

再僱些長工，自己也下地幹活。

不說大富大貴，衣食無憂不愁吃穿，也沒什麼問題。

這筆錢的意義，已經很明朗。

請他們六人，離開陸行堡。

林戌深吸一口氣，接過了文官手裡的錢袋子，踹在自己懷中。

“大人，也請幫我帶一句話給陸管家吧。”

“我們出去之後，便將我們劃入死冊，我們，永遠不會回來。”

文官滿意地點了點頭：“換上鎧甲吧，我走了，一會兒會有督戰官，引你們出城。”

“最後一班崗，站完後，你們就解脫了。”

林戌嗯了一聲。

他進了帳篷，將黃金給五個老傢伙看了。

五個老傢伙歡喜不已。

“哎，咱們去江南吧？江南溫柔鄉啊，女人可溫柔了。”

“江南有什麼意思？咱們去大漠，烹羊宰牛，大碗吃肉，大口喝酒！”

“去大漠還不如去沿海呢，咱們會釀酒，到時候釀些果子酒，日子蒸蒸日上。”

他們討論著，林戌也跟著樂。

以後去哪兒，過什麼日子，那是五個老傢伙的事。

老傢伙們戍邊太久了，渾身傷病。

在人均五十壽命的大夏，平均四十歲的他們，已經是要自備棺材，尋好墓地，著手準備身後事的年紀。

他們去哪兒都行，只要安頓下來。

大不了自己開個早餐鋪子，辛苦一些，多掙點銀子，給他們養老送終。

以報這八年來，老傢伙們的護佑之恩。

換上嶄新的鎖子甲，戴上從未戴過的頭盔，從未全副武裝過的林戌，覺著有些沉。

他坐在營帳外，靜靜地等著。

直到，第二匹馬衝了進來。

一身明光鎧的督戰官，手握持節仗，停在了帳篷外。

“張守義、王二狗、劉滿囤、李長兵、吳海明、林戌！出列！”

林戌終於釋然，咧嘴一笑。

“老傢伙們，都出來了，咱們，要走了！”

持節督戰官騎著馬，跟在他們身後。

行至城門口時，六人都有些悵然。

罪囚半生，出城只能走城牆上，破碎了一人大小的殘缺。

公子哥們，戲稱其為狗洞。

鑽狗洞的，自然不是人，而是狗。

如今，狗脫胎換骨，穿上公子哥的鎧甲，腳踩在官道齊整路面上。

突然便覺得，活著，也有點意思。

走出城關後，不遠處有一座湖。

站在城關之上，隱約可以看見那片湖泊的影子。

風景甚是美好。

老張多次說過，自己若是脫去罪籍，一定要找機會在湖邊釣魚。

或許，他們可以停下來，先滿足老張這個小小的心願？

畢竟，這次一走，便再也不會回來。

林戌這般想著，草原已經走通，很快，便要達到湖邊。

身後的陸行堡關隘，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城樓上站著的罪囚們，似乎在對著自己揮手。

他們應該很羨慕自己吧？

湖，到了。

老張停在了湖邊，隨手拾起一根樹枝，從自己的罪囚內襯上，拆出一縷線來。

“長官，能稍微等一會嗎？”

“我們想在這裡釣一會兒魚。”

“畢竟，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他略帶哀求。

督戰官嘖了一聲，駕馬來到老張身旁。

操起持節仗，砰的一聲，敲在了老張頭盔之上！

“你算什麼東西！爺的時間，是你耽誤得起的？”

“趕緊給爺走！”

“別耽誤爺給陸管家覆命！”

督戰官的一棍子，立馬讓所有人都想起了被充軍流放的日子。

當初他們也是這麼被一棍子一棍子地，從天南地北打到了陸行堡。

眼看老張捱打，眾人皆是捏緊了拳頭。

“日你媽喲！咱們已脫罪籍！現在是白身！你憑什麼打人？”

王二狗當場回嗆。

督戰官眼睛一眯：“嘿？老雜種，打你你還不服？”

他再度舉起了持節仗。

“算了算了，都消消氣。”

老張擋住了王二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儘快走吧，別耽誤軍爺時間。”

說罷，他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平靜湖水。

一咬牙，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林戌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不對……

不對勁！

覆命？督戰官為什麼要給陸豪風覆命？

督戰官是城防軍的官職。

城防軍雖然聽城主府的令，但是，這道令必須印上城主府的官印！

這些公子哥，本就是來陸行堡混戰功的，一個比一個傲氣。

哪怕康明偉這個巡城騎兵隊長，也要自己女神求他，他才願意辦事。

在他們眼裡，自己的階級，和城主陸天行對等。

陸豪風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個下人。

權貴公子，怎會屈尊降貴，去給下人覆命？

除非，這個督戰官，根本不是權貴公子，甚至他就不是城防軍的人！

而是城主府的人！

是了，一定是城主府的人。

只有城主府的人，才能將自己六人放了之後，回去交差時，說自己六人戰死，屍體被獸妖拿了。

自己才能順利脫身。

林戌這般想著。

回過頭去，打量著身後的督戰官。

卻見他一身明光鎧，手持持節仗，馬蹬左邊掛著佩劍，右邊，掛著一個包袱。

隨著馬匹晃動，包袱甩來甩去，隱約可以看出，那裡面有個帶著彎彎握把的棍狀物。

難道是……

燧發火槍？

在大夏，火槍可是嚴管品！

哪怕是軍隊要用，也得寫好申明，幾時用，幾時歸庫，用了幾發子彈，全都要記錄得一清二楚！

畢竟，這玩意是真的能讓平民，一槍崩死一級武者的殺器！

他帶著這玩意出來，絕對不是用來防身打獸妖的！

那，是用來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