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之前做的夢基本都會變成現實,為什麼現在我夢到的反而和現實對不上了呢?”

吳成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問道。

“孟極會將夢境變成現實,這不假,但這個是隨機的,並不是所有夢境都會變,上次你告訴我做夢的時間越來越長,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你就被長時間困在夢境中,只有少數時間是清醒的,自然是容易把夢境和現實混淆了。”

“按你這麼說,我現在夢見這頭異獸,也不代表現實中它會出現對吧?”

“可以這麼說,這個塔會在夢中出現,肯定有它的必然性,我們上去看看,你拿著這個,情況緊急的時候把它扎到自已手心,它能讓你脫離當下的夢境。”

黃粱遞給吳成一個小小的四角回行鏢,這是他上次進入夢境後想出來的,能迅速脫離深層夢境的一個小方法。

吳成接過回行鏢揣在兜裡,抬頭向上看去,竟一眼望不到塔頂,只見盤旋而上的木製欄杆,像是一個旋轉的萬花筒,頂部卻被黑暗籠罩,如同深淵一樣深不見底,明明從外面看來這塔也不過四五層。

兩人朝更高的樓層走去,才踏上樓梯沒走幾步,旋轉的樓梯像是有生命一般動了起來。

兩人在搖晃的樓梯上艱難地維持著平衡,忽然腳下一個踏空,兩人像是從高處墜落,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吳成心臟猛地一窒。

再回過神來已經身處一個四周圍都是鏡子的空間裡,每一個鏡子裡都有一個自已,唯獨不見了黃粱的身影。

吳成害怕起來,他大聲喊著黃粱的名字,然而並沒有人回應,只有一聲聲的迴音傳來,他踮起腳尖朝遠處眺望,發現這空間像是沒有邊際般,層層疊疊全是鏡子。

鏡子與鏡子之間大約相隔著一人寬的距離,吳成穿梭在其中,倒像是進入了一個由鏡子組成的迷宮裡,他開始尋找是否有出口。

這時他才發現,每一面鏡子裡的自已動作都不一樣,像是都擁有自已的生命一般,自顧自地做著不同的事情。

他想起在之前的夢境中所見的另一個吳成,正是因為在夢中與他對視了,才在現實中生出了另一個吳成的實體,於是他低著頭,不敢再看向鏡中的人,只管悶頭找路。

儘管吳成已經很小心,儘量不看向鏡中的人,但密密麻麻的鏡子讓他心煩意亂,一個不留神便與其中一個鏡中人對視了。

在與鏡中人對視的一瞬間,吳成的餘光看到,周圍的鏡中人全都停止了動作,像是突然發現了鏡子外的他,齊刷刷向他看了過來,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吳成冷汗直冒,心跳如鼓。

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慢慢地邁出腳步,想衝出這鏡子空間,怎料鏡中的無數個吳成竟也伸出腳朝鏡子外走來。

吳成慌亂不已,他本就被著層疊的鏡子所包圍,此時更是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吳成從鏡中出來。

他看著密密麻麻的自已,面帶詭異的微笑朝自已走來,不禁頭皮發麻,雙腿也不由自主地發軟,顫抖的聲音從他口中溢位:“你們…你們別過來!全都給我走開!”

他的喊叫聲並沒有阻止朝他湧來的人潮,那些吳成動作遲緩,像是正在學習走路的機器人似的,動作並不流暢。

吳成見狀拔腿便跑,不停地推開朝他走來的人群,但不斷湧來的人群很快將吳成堵住了,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絆倒在地的吳成。

那些吳成的嘴一張一合,嗡嗡的話語聲不斷從他們嘴裡溢位,吳成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感覺到整個空間都充斥著嗡嗡的說話聲,吵得他腦袋都要炸了。

他們逐漸匯聚成一團人形的黑霧,黑霧向吳成靠近,正緩緩地將他包裹起來,吳成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從鼻孔處鑽入,慢慢充盈著自已的身體。

它想要將自已吞噬,這種預感十分強烈,吳成意識到再不跑逃恐怕再也出不去了。

此時吳成忽然想起黃粱之前給自已的那隻小回行鏢,他將手伸進兜裡,手心握緊那隻回行鏢,尖銳的四個角刺入吳成的掌心,一陣刺痛從手掌處傳來。

眼前的黑霧消失了,確切的來說,是整個場景都變了,不再是層層疊疊的鏡子,吳成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正當他感到疑惑時,便隱約聽見遠方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鈴聲,聽起來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哪聽過,他尋著聲音慢慢走過去,竟發現一隻大公雞出現在前方。

在周圍一片漆黑的環境中,顏色鮮亮的大公雞尤為醒目,他朝大公雞走了過去,沒想到才剛靠近公雞,他就發現自已的右手尾指上多了一根紅繩,他低頭看去,那紅繩的另一頭,正是綁在大公雞的一隻腳上。

那公雞像是在等他似的,見他走過來,竟眨了眨眼睛,掉轉頭朝前面走去,在黑暗中吳成根本無法辨別方向,也不知道這隻怎麼會有一隻公雞出現在這裡,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公雞走。

走了一會,吳成便聞到一股淡淡的線香味,讓他感到十分熟悉和心安,而他的身體像是感覺到自已回到了一個安全的環境中,四肢都放鬆了下來。

他發現前面有一小團亮光,而公雞正把他往這團亮光處帶,一箇中式裝修風格的房間出現在他面前,房間的裝潢很是雅緻,屋內陳設不多,只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和一套茶几沙發,但是也看得出來主人的品味不錯。

那隻大公雞撲騰著翅膀,竟飛到了床上去,落到床上後便蹲在上面不再走動了。

吳成也跟著走了過去,他坐在床上,一低頭髮現手指上的紅線消失了,此時他的耳邊傳來了黃粱熟悉的聲音。

“吳成,醒醒,吳成,你能聽到嗎?”

吳成睜開雙眼,看到了米黃色的天花板,而聲音正是從旁邊傳來,他轉過頭,發現自已正躺在剛才夢中的那個房間的床上。

床邊站著三個人,除了一個穿細條紋襯衣的斯文男子他不認識,另外兩個都是同鄉,正是黃粱和王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