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嫗模樣的“李桂香”此時正像一隻大蜘蛛似的趴在挨著天花板的陰角處,原本綁在手上的繩子不知何時已經被她弄掉,瘦骨嶙峋的四肢像被抽乾了血一樣,皺巴巴的手指不知何時長出了又尖又長的指甲。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肚子看上去比之前還要大了,碩大的肚子像隨時就要爆開一樣,花白的腦袋不停抽搐著,乾瘦凹陷的臉頰顯得眼眶格外凸出,瞪大的眼珠子卻只剩下眼白。
這一看可把三人嚇得不輕,劉母一個驚呼便被嚇暈了過去,劉父也一下癱在了椅子上,劉強額頭冒出冷汗,手腳也開始哆嗦起來。
“李桂香”像是感受到幾人的目光,竟作勢要向三人爬去,劉強一驚,抄起劉父手中的手電筒向“李桂香”砸去,哐噹一聲手電飛出砸到了牆上,卻沒砸中她,屋子又陷入了昏暗之中。
劉父緊張地屏著呼吸,突然感覺到有液體滴落在自己的額頭,他伸手摸了摸,感覺液體涼涼滑滑的,有些粘稠。他又將手伸到鼻子底下一聞,竟是一股腥臭的血腥氣。
屋子裡靜謐得可怕,劉父緩緩抬頭,只見滿臉皺紋的“李桂香”正用那死白的眼球盯著他,只差一厘米,他的鼻尖就要碰到她那乾枯的臉。
劉父大叫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但還是躲閃不及,被“李桂香”掐住了脖子,眼看著尖長的指甲戳進他脖頸的肉裡,滲出絲絲殷紅的血液。
“李桂香”聞見了血腥氣似乎更興奮了,她湊近劉父的脖子聞了聞,張開了嘴,嘴裡竟長著兩顆約3厘米長的獠牙。血液的氣味引誘著她大快朵頤,噗呲一聲,那尖長的獠牙刺入劉父的脖頸。
“呃…呃啊…”劉父兩眼上翻,雙手使勁推著怪物般的“李桂香”,而她卻紋絲未動,劉父的臉頰和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下去。
劉強聽到父親大喊時馬上朝父親的方向撲去,使盡了全身力氣也無法將“李桂香”看似枯瘦的手掰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李桂香”咬住脖頸。劉強無法,只能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去找斧頭刀子之類的利器。
就在此時,一聲聲雞啼響起,忽然間“李桂香”像意識被抽走了一般,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爸!爸你沒事吧?”劉強扔下手中的斧子奔了過來。
天色還很昏暗,隱約可見劉父癱倒在椅子上,佈滿褶皺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眼還睜著,腦袋微微抽搐,脖頸上被咬傷的地方正泊泊流出暗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他穿的上衣,人已經是沒有意識了。
見此情景,劉強肝膽俱裂,大喊了一聲,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捂在劉父的脖頸處,希望能給父親止血,哪怕是徒勞。只可惜劉父還是漸漸消去了微弱的呼吸,眼睛仍睜著,人卻是去了。
劉強顫抖著手將父親的眼睛合上,涕淚橫流,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他神情木然地癱坐在地上,呆了一呆,望向被嚇暈倒地的母親和滿身血汙的李桂香。
要說心裡不怨恨,那是騙人的,即便知道桂香是中了邪才會害了父親,但仍是會心裡怪她,一時之間劉強也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李桂香。
他用手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將母親和李桂香都安置好。
都說世事最是難料,又有誰能想到劉強家原本是將要迎來添丁的大喜事,卻一夜之間喜事變喪事。
天大亮,雨也變小了,劉父的遺體已被劉強收拾妥當,換了乾淨的壽衣,用白布蒙上,放在正屋裡停靈。
見母親漸漸甦醒過來,劉強只說讓劉母先吃點東西,開不了口告知母親,父親已經去世的噩耗。
劉母沒瞧見劉父的身影,便知不好,起身就要尋劉父。
來到正屋就看見蓋著白布的遺體,劉強只得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劉母。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我們劉家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兒啊!我看她就是個掃把星,還以為能給我們家添丁旺族,沒想到臨了還鬧出兒媳婦殺公公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來!”劉母聽後嚎啕大哭。
“媽,您別說了,街坊們聽見了該怎麼想,以後咱們家還怎麼在村裡抬起頭做人吶!”劉強抹著眼淚說道。
劉母一個氣悶,又掩面哭了起來。
此時李桂香的手指甲已經恢復原狀,但仍是老婦的模樣,奇怪的是,這李桂香的孕肚經過抓撓,還有一整晚的折騰,竟也沒有滑胎的跡象,只是肚皮上留下了可怖的傷痕。
看見李桂香的孕肚似乎安然無恙,劉母心裡頭總算還有點念想,盼著能生個大胖小子,於是對劉強說:“兒啊,趁她還沒醒,你趕緊去找王大夫來看看,咱們這看不出個好歹來,讓大夫給桂香看看娃兒穩不穩。”
王大夫王淼是從外省的醫科大學畢業的碩士,為了給村裡解決看病難的問題,就在村裡開了診所。畢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醫生,所以一直很得村裡人的信賴。
劉強點點頭道:“行,我這就去,您自己在家當心著點,現在天大亮了,想那邪祟應該出不來禍害人了。”
說著劉強便要出門去,劉母又朝他道:“哎,把村東頭無名居那個黃粱,也一起喊過來。”
這黃粱是何許人也?在靈溪村可謂是無人不曉,這黃家在村裡小有名氣,凡是關於驅邪避災、降妖除鬼、相宅斷風水的事情,村裡人都愛找他們幫忙。
無名居沒掛招牌,卻是黃家祖輩留下的產業,承辦村裡的紅白喜事。
黃粱雖然年紀輕輕,但從小就跟著家裡長輩操辦這些事務,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
聽說去年孫二家的小子碰上了不乾淨的東西,差點命就沒了,愣是讓黃粱給救了回來。
打那以後,村裡人碰上什麼邪乎事,都會找黃粱給看看。
“找他能行嗎?”劉強嘟囔著,他不大信鬼神之說。
雖然昨晚看見的一幕幕讓他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確實有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物存在。
但這黃粱年紀比他還小,即便是真有什麼邪性的東西,他也覺得不是一個毛頭小子能搞定的。
劉母嘆了口氣道:“你自己看看桂香這樣子,正常人哪會一夜之間就變成這副模樣,萬一今天入了夜,她又發起狂來可怎麼好?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可不能有什麼閃失。而且你爹這後事,也還得找他幫忙料理。別磨蹭了,快去吧。”
劉強心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吧,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就算這黃粱不靠譜,王大夫好歹是個有真材實料的,於是披上雨衣就往村東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