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數十步,便是一個寬廣的演武場,邊上是一排排的兵器架,擺滿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而場地中央是一個丈高木架,其上一個人雙手捆縛,被吊在了上面。那人耷拉著腦袋,蓬亂的頭髮掩蓋了面容,看不清是誰,不過那瘦削的身形卻給人似曾相識之感。
一旁一人正拿著鞭子,邊罵邊抽,發出“啪啪”的鞭打之聲:
“你個小兔崽子,該死的小雜種,你知不知道,赤朱果有多珍貴,這個是能煉製築基丹的無上寶貝,關乎咱家大公子的仙緣。”
說道這裡,那人朝湖心處的聽雨樓微微躬身,拱了拱手,隨即又抄起手中鞭子,一鞭子甩了出去,嘴中還在痛罵:
“叫你再不小心!叫你再摔!我非得將你手打斷,免得你以後再犯!其他人都看好了,這便是不好好做事的下場!”
周圍有諸多雜役、丫鬟、護院,都有些不忍地看著,心裡面又非常害怕,心道以後做事務必小心再小心!
這殺雞儆猴的作用倒是不錯。
那執鞭之人納蘭天認識,是聽雨樓王管事,煉氣五重天之境。那被吊起來的人,應該就是青峰了。
只見眼前的青峰,身上已經橫七豎八的都是鞭痕,入肉三分,皮肉翻卷過來,和破碎的衣物摻雜在一起,鮮血順著袍子下襬,“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血泊,邊緣處已經有些暗紅,那是鮮血凝固後的顏色。
這三天來,王管事每天都會將眾人集中起來,當眾鞭刑,以儆效尤。
此時青峰捱了打,口中卻只能發出淡淡的輕哼聲,眼見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三天前犯了事......三天前,不正是我將《陰陽煉情真魔功》拿到的時間?”
“這......難道便是機緣被奪的反噬?竟然如此兇險!”納蘭天心中震驚不已,諸多想法在心中一晃而過:
“現在來看,機緣被奪會引起反噬,並未產生新的機緣來替換以前的機緣。”
“青峰本身並未修行,恐怕這一劫他並不好那麼度過,不過以青峰的氣運強度,倒不至於身死。”
“畢竟是因為我奪走了他的機緣,才讓他受此磨難,必須救!”
一念及此,眼見王管事又抬起了鞭子,納蘭天斷聲大喝:
“住手!”
周遭圍觀的諸多雜役、丫鬟、護院見納蘭天來了,齊齊後退一步。
王管事手中鞭子一頓,見是七公子當面,他也不好無禮,止住了動作,上前兩步向納蘭天拱手問道:
“原來是七公子到了,不知七公子有何見教?”
納蘭天伸手一指被吊起來的青峰,平靜說道:
“此人與我有些緣法,我來帶他走!”
“這......這小賊摔了大公子的赤朱果,此乃重罪,七公子,恐怕不太方便......”王管事的臉上有些驚懼與無奈。
赤朱果作為煉製上好築基丹的主藥,確實價值不菲,千金難求。
“如此,我便向大哥求求情吧。”納蘭天點點頭,也沒有為難王管事,腳步一抬,便準備徑直向聽雨樓走去。
那被吊起來的青峰此時仍有些神志,耷拉的腦袋微微抬起,蓬亂的髮絲之間,隱約可見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此時他正用感激的目光看向納蘭天,他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七公子為自己出頭,要救下自己。
就在此時,一聲洪亮而悠遠,嚴肅而平淡的聲音自聽雨樓傳來:
“既然七弟親自開口,那為兄應下了,人你這便帶走吧!”
納蘭宇的聲音有些清冷,讓人一聽便覺高不可攀。
納蘭天看了眼青峰身上密佈的傷痕,一想到落雪閣裡一窮二白,哪裡能找到療傷好藥,於是又厚著臉皮說道:
“聽聞大哥這裡妙藥無數,嘿嘿,不知能否給七弟一些?算小弟問兄長借的,以後定然會還!”
旁邊的王管事聞言一愣,他驚聲說道:
“大公子的丹藥價值萬金,怎麼能用到這小兔崽子身上!這!這是暴殄天物啊!”
一息過去,兩息過去......五息過去,納蘭天一看聽雨樓沒了動靜,於是又開口說道:
“小弟許久未見大哥,心中甚是想念,實在仰慕大哥風采,我還是上來與大哥敘敘舊吧,正好也可以聆聽大哥的教誨!”
這其實是真話,納蘭天非常想見見自己這位大哥,他的氣運到底如何。
“我此時正在閉關悟道,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委實不便與七弟相見。”
納蘭宇的聲音馬上響起,隱隱帶著一絲急迫,他頓了頓,嘆了口氣:
“哎~罷了~”
聲音落下,只見聽雨樓第三層,一間窗戶露出一條巴掌寬的縫隙,一個白玉小瓶從縫隙間掠出,朝納蘭天激射過來,臨到面前,速度驟降,納蘭天伸手便輕易接過。
這小玉瓶細口圓肚,色澤瑩白,觸手溫潤,看這賣相,光瓶子都價值不菲。瓶子還未開啟,淡淡的藥香味已然溢位,沁人心脾,讓人舒爽。
“此乃青木丹,七弟......好生使用!此藥為兄也是不多。王管事,送客吧!”
若是李青峰這種從未曾修煉過的人服下青木丹,不管受傷多重,只要沒有當場死去,一顆丹藥便能肉白骨,復生機,痊癒只在須臾間。哪怕是修士服用,也能快速治療身上傷勢,加快愈創速度,乃是救命良藥。
柳隨風有些驚異,沒想到這次大公子竟然如此好說話,這和傳言中倒是有些不相符。傳聞中這大公子生性高傲,除了長輩,對任何人都是一向不假辭色,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多謝大哥仗義相助!小弟不多叨擾,這便離去,祝大哥能早日鑄就道基,成為築基真修!”
說罷,納蘭天示意柳隨風解下束縛青峰的繩索,將其背在身後,三人離開聽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