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李夢天這時已經喝醉,抱著酒葫蘆在那裡囈語,而彭懷也已經入睡。

至於宋盈竹則是盤坐在地,閉目養神。

唯有姜至一如今還沒有入睡,反而是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抬頭望著天空中的周天星辰。

忽然,宋盈竹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輕聲道:“你如今剛剛大病初癒,雖然周身氣血已經不足,甚至因為一種我也不知道的原因,你現在的氣血比一二境的煉體者還要強盛,但終究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姜至一側目點頭道:“多謝宋姑娘提醒了,不過大抵是先前睡的太多了,如今反而是有些睡不著了。”

說完,兩人陷入到一陣沉默之中,直到很久,姜至一才又是驟得問道:“宋姑娘,你說這世間真的有命數一說嗎?”

因為此時姜至一還是背對著宋盈竹,仰頭望著夜空,所以此時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宋盈竹的眼中則是一暗。

“或許有吧!”宋盈竹收斂自己的情緒,淡淡說道。

宋盈竹這模稜兩可的話語,卻是讓姜至一心中泛起苦澀。

“若是這樣,這世間之人,豈不是生來便已經被決定好了所有事情?”

“這樣,豈不是太無趣了?”

說著說著,好像想到先前發生的不開心之事,姜至一忽的有些憤憤。

“最可氣的,好像定下這命數的不是老天一般,而是另一群別有用心之人,這些人當真可惡!”

這幾日,姜至一想了許多,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姜至一或許覺得這死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他死了,沒準就直接打破了這些人的算計。

總之,他就是不希望這些人如意而已。

只是很快姜至一就打消了這種念頭,畢竟他自己算是嘗試了,就算是沒有了心臟,若是有人不想讓他死,他還是死不了的。

若是連死都不能自己選擇,這何嘗不是莫大的悲哀。

想到這裡,姜至一都有些絕望。

“宋姑娘,雖然我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曉你們儒家曾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話,但為何,如今他們偏偏想要我做一些我不願的事情呢?”

“他們這些人,可還講道理?

宋盈竹安靜的聽著姜至一的訴說,兩人就這樣,一人說著,一人聽著,和諧無比。

直到說的姜至一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的時候,他苦笑一聲道:“宋姑娘不必在意,不過就是我的一些牢騷話而已,倒是浪費你休息的時間了。”

宋盈竹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去。

看著這個樣子的宋盈竹,姜至一微微一嘆。

而這個時候,宋盈竹的話語卻是傳來。

“上古之時,曾有一王,初政而不得權,蟄伏數載,期間內平叛亂,外鎮六國。”

“雖是之後王朝更迭,但若沒有這位,怕是也沒有如今的明珠王朝。”

“所以,你若是想要從現在一些事情上掙脫,終究還是要做些什麼的,即使在你沒有力量的時候,假意去做一些你不想要去做的事情。”

“但終究還是要去做的。”

“只有這樣,你或許才能得一刻喘息之機!”

聽見這話的姜至一詫異的回頭望去,卻發現如今的宋盈竹已然走回原來的位置,盤坐在地,開始閉目養神了。

但就算如此,宋盈竹的話語,卻是被姜至一記在了心中。

即使如今他不知曉宋盈竹說的是否正確,但他還是記了下來。

……

此時在雲端之中,一道佝僂的身影目光落在下方的姜至一身上。

忽的,他淡淡說道:“別躲了!”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就見老薑頭和姬先生緩緩從虛空中走出。

“老大,您怎麼也來了,平常說的這麼無情,到了最後還不是心疼這小子?”

這一次,老瘋子並沒有否認,但卻也沒有和往常一般選擇沉默。

“我不過是想來確定一些事情罷了!”

身後的老薑頭和姬先生聽見這話,對視一眼,目光竟是齊齊落在了下方的宋盈竹身上。

更準確的說,是落在了宋盈竹此時掛在腰間的玉石之上。

“如今這世道不知道怎麼了,變化大的都讓我有些看不明白了,畢竟若放在以前,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太過不可思議了。”

“不僅僅那一位竟以這樣的形象出現,這一位竟然也違背自己的道,主動出手干預了。”

“若用臭小子的話來說,就是當真離個大譜了!”老薑頭略顯無奈的說道。

而這一次的話,顯然一旁的姬先生也是認同的,竟是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確實要慎重一些,不應過早決定,所以老大,如今咱們是否還需要再考教一下?”姬先生滿臉凝重的看向背對著自己的老瘋子說道。

聞言,老瘋子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咱們不過就是見證者而已,選擇的並非是我們。”

“只是它有它的選擇,作為見證者的咱們也應當有著自己的選擇,而作為一個見證者,我還從未開始選擇。”

聽見老瘋子的話,老薑頭和姬先生神色中皆是閃過一抹異色,顯然沒有想到老瘋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那現在的你是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了?”老薑頭問道。

這一次,老瘋子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淡淡看著下方的四人,面無表情,心中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在此時的負子鎮的驛站中,中年道人和女子相對而坐。

女子看著中年道人淡淡笑道:“那位這次出手的異常果斷,倒是不像從前了。”

“不過,倒也算合了咱們的心意,也算不錯。”

不過好像想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一樣,女子神色有些古怪起來。

“只是這一次你也沒有想到,這一回竟然被那廝擺了一道吧!”

“畢竟先前從來都是你拿捏他的。”

聽見女子這話,中年道人淡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更何況,貧道本就欠他的,他算計我也算是應當,只是最後受罪的卻是這個小子,如今倒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了,以後也得補償一番才是。”

聞言,女子不由捂嘴笑道:“你這話說的可是半分的誠意都沒有呢!”

對此,中年道人也不解釋,只是默而不語,下一秒便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