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就住在這兒吧，姐姐。”
蕭然的話才說完，墨雲芷看了看手機，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將近八點了，這個點她再去軍屬大院的那個家，怕是要很晚，她這會兒才反應了過來，蕭然突然想吃她包的餃子是怎麼回事，微嗔地瞪了他一眼。
蕭然無辜地眨了眨眼，大致是猜到她不會拒絕，隨後嘻嘻一笑，站起身就去拿墨雲芷放在茶几上的鑰匙：“我去幫姐姐把行李拿上來。”
這小子……什麼時候知道行李在車裡的？墨雲芷無語地看著他樂顛顛地跑去給自己拿行李，默默嘆了口氣，轉頭又看向了安靜吃瓜的趙明煦：“抱歉，本來想晚上就去我母親家的，看樣子是要叨擾你了。”
“這倒是無所謂，蕭然早就和我說過了。”趙明煦摸了摸下巴，思考著等一下該讓蕭然睡沙發，還是晚上他倆擠一擠。先前說他倆小兩口居然不睡一塊兒就是個玩笑，還真不至於給他倆安排得這麼離譜。
很快，蕭然就拎著她的行李箱上來了，墨雲芷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一臉邀功似的表情，好在她有隨身帶著膝上型電腦和行動硬碟的習慣，不至於換了地方不能辦公，看著他把行李箱推進了房間，也就跟了過去，順手帶上了房門：“你這是蓄謀已久啊，蕭小然同學？”
“怎麼能這麼說我的，姐姐。”蕭然愣了一下，隨即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來，無辜地看向墨雲芷，這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功力也是讓人折服，“明明是太晚了，去打擾別人也不好……”
“哦……是這個原因呀？那明天我就不過來了，下了班直接去我母親那裡。”墨雲芷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去找開行李箱，拿出她的膝上型電腦來。
蕭然並沒有接她的話，一陣沉默令墨雲芷有些奇怪，她抬起頭便瞧見男孩兒低著頭，臉色看起來有些鬱悶，嘶……鬧過頭了！
“逗你的，不走不走。”墨雲芷哭笑不得，抱著筆記本坐到床沿，開機以後登入了微信，跟成都的警方聯絡了一下，主要還是關於那個出現在醫院的神秘女子的事情，問問是否有進展了。
“真的不走？”蕭然湊了過來，鬼使神差地也往床沿一坐，就挨著墨雲芷，無意中瞥見了螢幕上亮著的照片，不由抽了口氣，“嘶……這不是零零嗎？”
“嗯？零零？”墨雲芷愣了，轉頭去看向坐在一旁的男孩兒，顯然他認識照片中的這女子，而“零零”這個稱呼，她也並不陌生，可不就是蕭然的小粉絲，“Zero”嗎？
“這是我們的頭號嫌疑人，疑似‘紅蓮’的殺手，在成都的時候殺害了同為殺手的趙夢玥，徐佳寧……說不定也是死於她手。”墨雲芷將這女子的情況說給蕭然聽，如果她真的是零零……
“零零還是個學生，在長沙，應該不會是她，而且零零不高，這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挺高的。”蕭然仔細看了看照片，想了想便覺得有問題，“不過……這長的也太像了！”
墨雲芷沒有說話，她沒有見過零零的照片，但是一個學生從長沙跑到成都去行兇，似乎確實不太可能，根據趙夢玥的敘述，她們殺手都是沒有身份的，連身份證資訊都是捏造，將殺手安排成學生這樣不便於行動還容易暴露特殊的群體，實在有些離譜了，何況兩人的身高也對不上號。
至於說長得像……
“很有可能是易容了，只是恰巧與零零相似度高罷了。”墨雲芷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不管怎麼說，身高這方面，沒辦法騙人。
她倒是想去問問零零，前些日子都在什麼地方，但這會兒蕭然就坐在她旁邊，而墨雲芷這個身份，應該不認識零零才對……她看了一眼時間，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去看向蕭然：“你今天不直播？”
“呀……這都已經八點多了！我這就去！”蕭然也像是剛注意到時間一樣，趕忙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就跑出房間。
墨雲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思考著要不要哪天告訴他，她就是“墨雲瑛”，一方面這件事已經沒有瞞下去的必要，另一方面，確實太不方便了，每次要用“墨雲瑛”的身份乾點什麼，還得把他支開。
雖然她知道，他不喜歡被騙，因此對於是否自曝身份，還是有些猶豫。
看著他出了房間，還給自己帶上了門，墨雲芷這才放心地開啟了零零的微信，給她發了訊息過去：“零零，上週，整個一週，你在哪裡？”
“墨姐姐？怎麼了嗎？我在長沙呀？”零零的資訊很快發了過來，她說她一直在長沙，學校的課快忙死她了，還有最近學校安排了校招，她應該會提前實習什麼的，兩人聊了一堆關於她校園生活的話題。
看起來，她的嫌疑人和零零長得像，應該確實是個巧合……
單單是上課和住校這一條，就不可能做到一人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排除了零零的可能性之後，墨雲芷總覺得放心了不少。
“墨姐姐，蕭然開播了，你不去嗎？”零零絲毫沒有察覺到“墨雲瑛”今天的異常，反而提醒了她一句，該去直播間看看了。
墨雲芷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去了直播間，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她也沒太多心情和大家玩鬧，何況還有安南的事情……她其實是有些懷疑，在自己家裡安裝了監控的人是不是安南的，想起那天安南的突然造訪，說是許久未見，與她聯絡感情，這樣的鬼話墨雲芷自然不會信，隨後到了中午三個人一起出門吃飯，留下小領結在家，等她回去時候感受到的異樣，和小領結的反應，現在想來應該是有人闖入了她家。
就像這次的事件一樣，不知道用的什麼樣的方法，30層樓的高度也能從視窗自由來去，這一點是墨雲芷如何都沒想到的。
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就是安南負責將她引開，“璃”進入她的家裡安裝監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先前的一舉一動，幾乎完全暴露在“紅蓮”的眼皮子底下，從發現安裝痕跡的地方來看，一個是客廳，一個是臥室，在這兩處發生的一切，都會被監視監聽。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葉晚晴會這麼快暴露，她確實在客廳聊過這方面的案情，可為什麼是臥室也安裝了監控？在書房安裝都比這個地方靠譜呀？又是什麼讓“紅蓮”不惜闖入她家，對兩名警察動手之後強行拆除了兩枚監控呢？
而同樣讓她感到奇怪的，還有趙欣的死。
對趙欣的宣判已經過去許久，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又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動手滅口，來增加不必要的風險呢？
墨雲芷為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行動而感到頭疼的同時，另一個人也在頭疼，那就是安南。當初墨雲芷家裡的監控，是她安排“璃”去安裝的，她的初衷只是想要了解墨雲芷平時都幹些什麼，順便監視一下蕭然這小子有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誰能料想到她的墨姐姐實在是太能幹了，竟然查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些變故幾乎是讓她措手不及。
可她沒有下令去拆除那兩個監控，“璃”自己動了手，這讓她發現了“璃”的不可控，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她幾乎已經忘了她是“紅蓮”的殺手，只覺得是自己一個長相可愛，能力出眾的部下，與公司這些員工一樣，聽她的指令而行動，而現在她卻明白，從頭到尾，“璃”都是聽從“紅蓮”的指令。
這是她第一次對“紅蓮”產生了敵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紅蓮”對她的威脅，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從她接觸到“紅蓮”那一刻，不，應該說是從她的父輩開始，就已經註定要與“紅蓮”糾纏一生了。
安南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特別是當她看到墨雲芷又出現在了蕭然的直播間，突然冒出了“璃”為什麼沒有對蕭然下手的念頭，要是那天，蕭然也和那兩個警察一樣，被“璃”幹掉該有多好，起碼她頭疼的事就能少一件了……
墨雲芷進了直播間後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看著線上榜單發著呆，她看到了安南，卻不知道這件事與她到底有沒有關係，也不知道該不該和她挑明，糾結了許久，她還是拿起電話，給安南打了過去。
“喂？墨姐姐？”安南在接到墨雲芷的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傻的，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給自己打電話，只是隱約覺得，她也許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
“……”墨雲芷雖然打了電話，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了好一陣才清了清嗓子道，“監控是你裝的吧？”
安南沉默了，她不知道該不該認，認了便等於是承認她與“紅蓮”有關，可墨雲芷這般智慧，她不認也無濟於事。
她的這通電話，更像是找一個理由，讓她對安南失望，也讓她狠下心來，查辦安南。
“墨姐姐，你懷疑我？”安南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巴巴的，甚至有些不可扼制的顫抖，她知道，這一通電話之後，她們將徹底站在對立面，她們的關係也將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情，曾經她一心想要站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助力，只要墨雲芷開口，她命都可以交給她，安南甚至幻想過，等有一天她解開了墨雲芷的心結，就帶著她遠走高飛，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們的地方，過最平淡的生活。
她將不再是商業帝國的霸道總裁，她也不再是刑偵一組的大隊長，沒有紛爭，沒有利益，沒有“紅蓮”。她應該會選擇一個風景優秀的小城市，以她現有的資產，足夠她和墨雲芷一生無憂，那個時候，也許她可以經營一家咖啡店解解悶，而她的姐姐，可以每天悠閒地看看書，喝喝咖啡，拍拍照……
這將是多麼愜意的生活，如今卻成為了幻影，她難過到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卻無法改變她終將失去她的事實。
“安南，我們早就分道揚鑣了。”此時的墨雲芷反而平靜了下來，將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件件地說給安南聽，“從我父親殉職開始，從我得知‘紅蓮’的存在開始，從我收集到的證據都指向雲瀾開始……”
“為此犧牲的人太多，為此仍在付出努力的人太多……安南，當年他們殺了我的父親，現在，他們殺了徐佳寧，我相信這兩起案件與你無關，但你和‘紅蓮’之間，卻時存在著某種聯絡，對不對。”這句話，墨去芷用的是陳述句，這是她所確信的事情，也是她想要聽安南親口承認的事情。
並且她天真的想著，如果安南牽扯得不深，也許等她被抓捕的時候，可以替她減輕些刑罰。
墨雲芷的話，讓安南有些發愣，什麼叫做……他們殺了徐佳寧？她只覺得如遭雷擊，這才發現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墨姐姐竟然已經與“紅蓮”有了這樣深層交鋒，這個認知讓她不由得害怕起來。
她以為她一直掌控著全域性，原來事到如今，她才是整個事件裡，參與得最少的人。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安南的情緒突然失控了，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所預期的結果，為什麼事態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你冷靜一些……”墨雲芷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而是想方設法讓安南能夠冷靜下來。
“墨姐姐，你給我點時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做過要害你的事情，你給我點時間，求求你……”安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匆匆說完這句，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需要時間去弄清楚，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誰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