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急得舌頭打結,秦暖不再逗他,囑咐池璟辰保護好自己師妹,要是敢欺負師妹不會放過他。
繁華熱鬧的宴會大殿裡,每個人都打扮的精緻高貴,手端酒盞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笑靨如花,歡聲入耳。
天鏡帝國的公主走進眾人視線,她是璀璨燈光下的焦點,一襲華貴的露肩長裙,腰背筆直,遠看就像是一個細頸的青花瓷瓶。
秦暖短短欣賞片刻,目光仍舊落在寶藍色禮服的男子身上。
很顯然,能讓她注意到的只有齊玉。
今晚他們二人均以寶藍為主調,秦暖身上的裙子是夜幕下閃閃發光的海,點綴著微小而耀眼的鎏金魚尾,每一步搖晃都似海浪翻卷,像是從深海中漫步走來的神秘高貴的東方美人。
同樣色系在齊玉身上有不一樣的氣質,他張揚肆意,總愛扯著個不鹹不淡的笑,服飾間的金印紫綬,無不彰顯其貴族身份,分明是低調不失奢華的打扮,渾身卻散發著一股懶散隨意的氣質。
白洛棲說了什麼秦暖已無暇關注,這位驕傲同鳳凰一樣的公主站定在齊玉面前伸出了手,等待一舞。
秦暖已經起身,她明明可以很快走過去阻止,可她一步也沒動。
“很榮幸,公主殿下。”
齊玉紳士執禮,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
第一場舞是齊玉和白洛棲的。
漸漸的賓客們也隨著音樂加入到舞池中。
他們旋轉,跳躍,舞姿輕盈而富有激情,踩著隨風起舞的韻律。
池璟辰:“師姐,你不去嗎?”
秦暖:“我剛才喝多了,想吃點東西。”
看著師姐逃也似地離開,池璟辰沒多想,那邊確實擺著不少佳餚酒釀。
甜膩的蛋糕一直是她喜歡的,綿軟、溼潤,香氣四溢,卻沒有衝散心裡任何一點的不愉快。
來這個世界快兩年了,她和齊玉之間沒有任何進度。
他還是自己哥哥。
惡狠狠咬下大口的奶油蛋糕,默默坐在角落裡,身邊的一切彷彿都與自己無關。
凱里安是在這時候來的。
有目的,有計劃,看準了時機。
“你好,這裡可以坐嗎?”
她抬頭,神色平靜,點了點頭。
凱里安保持著一貫皇子風度,優雅平靜地坐下。
正想毫不在意地說些什麼,卻見旁邊的人已經越過身邊走了出去。
凱里安:
重新追上,凱里安見她看著舞池發呆,友好地伸出手向她邀約:“這位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秦暖眨了眨眼,確定他問的是自己,看到舞池中央的齊玉,最終將手搭上去。
她今晚認識了一個人,凱里安·艾爾多拉。
不止他,許多貴公子都注意到這位漂亮的小姐,舞步在今晚不曾停止。
宴會結束,直到回去的路上秦暖和齊玉才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什麼時候學會的跳舞,今晚好多人找我打聽你。”
齊玉的調侃和捉弄的眼神讓秦暖心裡一空。
某種期待的東西在飛快地往外流,給心口重重一擊。
側身擋在齊玉面前,她眼眸如針葉雪松,在光影交織中定定看著他。
“你當然不知道我會跳舞,你滿眼滿心都是那位公主,怎麼會關注到我。跳的好看跳的不好看又怎麼樣,我只學了這一支舞。”
她的聲音止不住輕輕顫抖,“哥哥為什麼不往我這邊看一眼也不問我願不願意和別人跳,你為什麼要笑話我,就因為我和別人跳舞嗎?!”
堆積的難過和委屈在一瞬間爆發。
秦暖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是妹妹,從小長大的妹妹。
所以生疏是應該的,親密也是應該的,假使告訴他想得到他的愛,也依舊不會動搖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只能是妹妹。
他大概忘了,是他先說的喜歡,因為知道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才會有對比,才會有期待。
“哥哥也喜歡公主嗎?”
“今晚哥哥很開心是不是,所以才沒有找我。”
那目光純澈得要命,叫人看一眼就感同身受她的委屈。
齊玉瞪圓眼睛,不明白她哭什麼。
自己什麼時候笑話她了!
“你不喜歡他們就拒絕,不喜歡這種場合不來也行,沒人敢說你。”
“公主邀請跳舞,那個場合不好拒絕,我看見你在看我,可後來我再看向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他盡力放輕聲音,露出些許生澀的溫柔,那雙眼沒有半分雜念,秦暖心裡更難過了。
即便兩人離得好近,但卻彷彿隔了一堵牆,她簡直想捏住這張漂亮的臉問問齊玉在想什麼。
秦暖也這麼做了,距離頃刻間拉近。
一隻手碰觸到齊玉的臉頰,像是過電一樣,震得齊玉瞳孔微縮。
“哥哥不喜歡?”
齊玉心跳重幾下。
他說:“這樣很奇怪。”
“公主對哥哥也這樣做了。”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秦暖對視:“為什麼不回答?”
“我們是兄妹,所以我心疼你,愛護你,也喜歡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們關係好我是喜歡的。”
這不難說出口,可是很奇怪,處處說不上來的奇怪。
她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戲弄她成了日常,看她想哭不敢哭,想罵不敢罵的樣子讓自己心情愉悅,對這個遊戲不可自拔。
現在,妹妹不再是怕人的小啞巴,像是長出了爪子。
當玩具有了強烈的自我意識,帶來了新鮮感和刺激感的同時,也在漸漸脫離掌控。
別的兄妹也是這樣嗎,也會患得患失?齊玉感到煩躁困惑。
“回家給你弄一屋子的鎏金星河,現在別哭了。”
她受傷的情緒不斷繞在心上,逃不開地追著他跑,那些不曾有過的理解不了的情緒不斷湧出,讓齊玉心口發悶。
秦暖不可置信,隨即發瘋:“你現在甚至沒有耐心哄我了!除了鎏金星河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也不”
“玖玲瓏的翡翠凝露湯,聖山的玄霜靈筍,蒼鳴山的星辰果,還有北侖莊的雲霄糕,必須要用雲靈草磨成的粉製成,加入金靈果的汁,五分靈火慢熬三個時辰,一克三萬靈石,最近漲到五萬靈石。”
“家裡負責你飲食的共有十七人,其中兩位位閣下曾在皇室供職,每天菜式不重樣,你療傷的半年間擴至二十四人,為你專門定製菜式”
他說的越多,秦暖臉色越燙。
躲不開的視線彷彿在笑話她,又風輕雲淡地拼起她要碎掉的心情。
閉上眼睛又努力撐開,秦暖撐著氣勢快快地說:“就算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你每天在外面風流快活,一點不關心我平時做什麼,也不知道我愛好什麼,喜歡什麼。哥哥,你對別人的關心比我更多。”
幾秒沉默。
秦暖唇線緊繃,手裡擺弄著小動作顯得底氣不足,但那雙眼睛依然透亮,腰桿挺得很直。
齊玉斜她一眼:“你真要我說?”
根本沒等秦暖回答。
也不聽她回答。
學她剛才攔話的樣子,齊玉快一步說:“喜歡煉丹,有別人不能比的天賦,在金鼎前能燒一天的火。喜歡挖土,帝都周邊山脈被你挖遍了吧,嫌挖土髒又愛乾淨,山上的海里的你都喜歡。”
“喜歡在熱鬧的地方一個人安靜,當然這並不奇怪,你是我妹妹,不用維持那些虛偽的社交,盡情做你想做的。最近你開始喜歡看日落,你說日落是免費的。”
“你說要在最細的雨中吹出銀色的花紋,爬上天鏡第一峰的雪山看碧瀾神葉百年一次的花開,雖然不靠譜,但你喜歡我可以帶你去,今年就可以。”
齊玉突然頓住,抬起一隻手摁住她嗚嗚發聲的嘴。
“還是不開心?”
怎麼眼淚擦不乾淨了。
秦暖搖搖頭,拽下胳膊,抱著沒放。
“沒有不開心。”
“就是開心到了。”
“原來你都記著,哥哥也很喜歡我對不對。”
秦暖猛猛抱住齊玉,踮著腳掛他身上。
“嘶。”齊玉輕吸一口氣。
“宴會吃飽了?”
撞上來跟小炮彈似的。
秦暖嗚嗚點頭。
齊玉一把拉她下來,提著人站正。
“清醒了那我們現在來算賬,說說,你剛才竟然和我擺臉色?”
秦暖心裡咯噔一聲,卻也不怕,骨頭全部軟下,結實地掛在他手裡。
“我好睏啊哥哥抱我回家好嗎。”
齊玉見她耍賴,兩手放開叫她差點摔地上。
秦暖穩住身子後又無賴纏上去,前面扒不住就爬後面,力氣雖小卻實在難捉,總算讓她樹袋熊一樣掛在齊玉身上。
她將腦袋埋在齊玉身上,聲音從皺出痕跡的禮服中悶悶發出。
“齊玉,你都沒有和我跳過舞。”
齊玉:“叫哥哥。”
秦暖繼續道:“你也沒有親過我的手。”
即便如此坦白,他也不曾往其他方面想。
他揹著她走,聲音是公式又是調侃:“親愛的妹妹,能否有幸邀請你回家共舞,就跳你會的那一支。”
背上的人似乎低低嘆了口氣。
隨後正常起來:“當然可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