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量販式KTV裡唱歌，早幾年陶雲勇還是常客，特別是沒結婚之前，和同學、同事或者朋友去唱歌是非常常見的娛樂活動，好幾次唱的喉嚨第二天沙啞。但結婚之後，家庭生活佔據了更重要的位置，再加上又是出國，又是在小縣城，去KTV的次數越來越少，上一次應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再次來到KTV的包間，陶雲勇只覺得有些吵，完全沒有想唱歌的心情。可能是今天的狀態很好，或者茅臺酒真的不那麼醉人，反正很清醒。而人清醒的時候，自然會對嘈雜的環境有些不適應。
樊西開走過來，遞給他一罐雪碧，問道：“怎麼了，看著不太精神？”
陶雲勇給樊西開讓個位置，接過雪碧：“沒什麼，可能今天接收的資訊量太大，腦袋有點發脹。你咋看出來了？”
“我還不知道你？一沒精神就不怎麼說話，連來KTV都不想唱歌。”樊西開同樣拿著雪碧喝了一大口，“也就一個小時吧，堅持堅持。實在不行，你先回去也行。”
這時，前面兩個暖場的小年輕各唱了一首歌，第三首歌便是給錢會忠點的“敢問路在何方”。錢會忠拿著麥克風走到前面，嘴裡說道：“獻醜，獻醜了。”
陶雲勇頓時來了興趣，說：“沒事，一個小時還有啥問題？正好聽聽錢總唱歌。今天晚上錢總狀態不錯，又是白酒又是唱歌的，可不像七十多歲的人。”
樊西開笑著點點頭沒說話，因為錢會忠已經開始唱了起來。怎麼形容呢，錢會忠一開口，幾個唱音就不完全在調上，比如第一句，“你挑著擔”，“你”這個字要拖長，而且中間有轉音，但他基本上是一個音下來，還略略提前唱了下一個字。只能說比五音不全的人好一些，沒有完全跑調，只是長音基本上都是一個調下來，聽起來有點怪異。
陶雲勇心想，難怪人家那個小夥子全程懵懵的，誰聽這歌不懵？
不過，當錢會忠唱完第一遍，大家還是紛紛鼓掌。錢會忠口稱謝謝，精神抖擻，再唱的時候便好不少，想來是受到了鼓勵吧。
一曲唱罷，眾人繼續鼓掌，樊西開指了指操作螢幕，冉新玲心領神會，抬手按下暫停鍵，屋子裡安靜下來。
樊西開站起身說道：“錢總唱得好啊，踏平坎坷成大道，我們這個專案也是如此，不可能一帆風順的，這個大家一定要有心理準備。但是，路在何方？就在腳下，只要我們邁開腿，一定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咱們以飲料代酒，預祝我們，踏平坎坷成大道！”
喝了一口飲料，樊西開又對著錢會忠說道：“錢總，您唱的氣勢很足！我想到了一首歌，咱倆得一塊唱！”
錢會忠一臉詫異：“啥歌？”
樊西開笑著說：“您一定聽過，‘我為祖國獻石油’！”
這肯定聽過啊。已經有五十多年曆史的老歌，幾乎是石油工人心靈的寫照，曾經激勵著一代代的石油人，投身祖國石油工業建設。而且，這首歌就是1964年創作出來的，幾乎和錢會忠參加工作的時間重合，或許可以說，這首歌伴隨了錢會忠的工作生涯。
果然，錢會忠哎呀一聲：“這歌好啊，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都不會唱呢。”
樊西開笑道：“我好歹是石油院校畢業的，也在油田工作了十幾年，這首歌不敢說唱的多好，會唱是肯定的。”
這邊冉新玲已經選好了這首“我為祖國獻石油”，音樂一起，一股雄渾的氣勢便撲面而來，兩人各拿話筒，並肩而立。樊西開示意，一人兩句分開唱，高潮部分再一起合唱。
這首歌的速度很快，節奏明快有彈性，唱的時候必須調動起情緒，保持一種高昂的氣勢，不然是唱不好的。
樊西開體形健壯，雖然技巧不多，但一開口中氣十足，氣勢渾厚，感情線上，給這次演唱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錦繡山河美如畫，祖國建設跨駿馬！”尤其是這個“跨”字，樊西開的重音極為鏗鏘有力，包間裡彷彿起了陣雷鳴一般。
錢會忠被帶動得也鉚足勁，接著唱下去：“我當個石油工人多榮耀，頭戴鋁盔走天涯。”
這首歌僅僅兩分多鐘，很快便唱完，但在房間裡真的有餘音嫋嫋，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後期不由自主地打起拍子，氣氛非常好。所以說，唱歌最重要的是情感，技巧反而是其次。
兩人唱完，冉新玲立刻在操作螢幕上按了暫停鍵，樊西開有話要說。
果然，樊西開先是和錢會忠再次握握手，然後給冉新玲一個讚賞的眼神，拿起話筒說道：“這首歌很有名，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不過，仔細聽歌詞所寫，主要還是寫的鑽井，這也是正常的，當時在學大慶、學鐵人嘛。我相信，等我們把這個專案做成後，會給整個石油行業帶來巨大的改變！那時候，說不定就會有一首新的歌曲，專門描寫我們！要是沒有，我到時候找人給咱們寫歌譜曲！”
“好！”眾人齊聲叫好。
“下一首，雲勇來一首吧。”
樊西開笑著望過來，陶雲勇趕忙一個激靈站起身來。經過剛才這一首氣勢磅礴的歌曲的演唱，陶雲勇剛感覺身體、精神恢復許多，被樊西開一叫，腦袋一陣急速轉動，上前接過話筒，開口說道：“行，那我也唱一首老歌。嗯，新玲，幫我選一首‘步步高’吧。”
錢會忠鼓掌道：“這真是首老歌，快二十年了吧。”
陶雲勇點點頭道：“差不多，初高中那會聽的。今晚上聽錢總講了咱們超高頻電處理技術的研發歷史，雖然沒講完，但大家都知道，其中肯定是經歷了很多艱難困苦。這首歌中有幾句歌詞寫的非常好，我覺得就是寫給錢總的，所以，獻給錢總！”
冉新玲適時地按下開始鍵，音樂悠悠而起。
相比剛才的樊西開來說，陶雲勇唱歌屬於技巧有餘，感情不足的，比如這首歌應該也要唱出一種努力拼搏的氣勢才對，但陶雲勇一如既往地相對較柔和。當然，這也是受到嗓音條件的制約。
剛開始的幾句，“沒有人問我過得好不好，現實與目標哪個更重要……”陶雲勇唱來倒是正好，娓娓道來，頗讓人驚豔。但到了後面，“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步步高”的時候，氣勢就明顯不足，好在大家打著拍子，陶雲勇也特意每個字都頓一下，算是平穩落地了。
一曲唱罷，眾人鼓起掌來，紛紛喊道：“陶總唱的好，再來一個！”
陶雲勇不擅長高音，最後一句已經是盡全力，自己知道再來一句就得破音，哪敢再唱，趕忙擺手，說道：“不能總我們男士唱啊，小冉，你也來一首吧。”
嗯，這招就叫做“禍水東引”吧，陶雲勇暗暗嘟囔一句，自己啥時候會這招了？
冉新玲絲毫沒有扭捏，說道：“沒問題。既然前面幾首都唱的是老歌，我也唱一首老歌吧，雖然會的不多，嗯，就唱一首‘上海灘’吧。”
陶雲勇小的時候，可是看過電視劇《上海灘》的，但冉新玲以及小田他們這個年紀，電視臺基本沒再放，所以應該沒有看過。這首歌起伏很大，對聲音有一定要求，而且還是粵語，至少在油城的KTV裡少有人唱。但冉新玲唱得很好，粵語不清楚標不標準，但在陶雲勇聽來是很像的，而且全程在調上，該高的時候高，該低的時候低，該渾厚的時候渾厚，可以說有一定的水準，至少稱得上是麥霸級別。
“仍願翻，白前浪，在我心中起伏夠……”
歌聲、音樂，悠悠而落。毫無疑問，又是鼓掌。
錢會忠不停地點頭，讚道：“唱得真是不錯，樊總，你這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樊西開笑道：“新玲不僅是我們公司的大管家，也是公司的大能人，別說喝酒、唱歌，就是策劃、主持、修電腦，都給你整得明明白白的。”
錢會忠連聲說厲害，陶雲勇也很驚訝，這麼厲害的小姑娘！
樊西開繼續說道：“小田、小白、小胡，你們三個也別總坐在那裡聽啊，也去點首歌唱起來。”
小田他們三個不由得撓頭。唱歌不怕，但是很明顯，今晚上要唱老歌，這對他們來說還真有點難度。好在有冉新玲，給他們選好歌曲，如“外婆的澎湖灣”、“我的中國心”，這種歌曲耳熟能詳，即使不太會唱，跟著伴奏、看著歌詞基本上也能唱下來。
好吧，今晚徹底成為了老歌聯歡會，沒有二十年以上的歷史的歌，都不太好意思出現。
原本預計一個小時，最後唱到一個半小時以上，要不是看錢會忠明顯精力不足，開始打哈欠，可能還得再來一會。
賓主盡歡，乘月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