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月白梨花被雨打碎了一地。

雖還是春寒料峭,空氣裡已有了春天的味道。

與俞白的婚期已定,就在三月初九這天,離如今不過十二三天時間。

軒轅曦自嘲一笑,之前活了那麼久都沒嫁出去,在這裡,不到一年時間,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不過,俞白萬事隨心,就算成了婚,應該也不會拘束了自己。

婚前總要做些什麼,放縱一下才好。

打定了主意,在宮裡刻都待不下去了,軒轅曦換好裝束,帶上扶風和行淵二人,便向宮外奔去。

“觀鶴樓!”軒轅曦默唸在牌坊上的名字,好吧!今天就在這裡消遣了。

她興沖沖地往裡走去,扶風觀察四周,確認無虞才跟著進去。

“哎呀呀!這位小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 ,來來來,裡面請!”

迎面走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婦人,看到軒轅曦一行人衣著不凡,忙扭著腰肢上前招呼。

軒轅曦今日扮了男裝,她也不管別人有沒有看穿她的裝扮,只管粗著嗓子說道;“找個清俊的小哥來陪我喝酒,記住,要你們這裡最好的,哥兒幾個不差錢!”

說著,她將懷中厚厚的一疊銀票露出來一角。

那婦人也是個見過世面的,饒是如此,也被幾人的財大氣粗震到了,忙迎著幾人上樓。

“幾位公子來得巧了不是,今日咱們這裡的頭牌弄琴公子正好閒著,黃媽媽我呀,這就領你們過去。”

軒轅曦朝身後的扶風和行淵得意一笑,率先跟著婦人上樓。

“琴公子,來客人了,還不快出來好好招呼這幾位公子!”

聽到動靜,紫雲屏後,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起身。

“黃媽媽!”

“琴公子,今天這幾位都是貴客,你好好招待著,我去給你們準備酒菜。”

婦人說著已經退出房門,還貼心地幫他們關上門。

軒轅曦畢竟是去過青樓的人,不想讓人看扁,便坐在正中的圓桌前,拉著扶風和行淵坐在她旁邊 。

屏風後的身影從側邊出來,漆黑的長髮直垂至腰,如綢緞般順滑顯現於陽光下的面容,五官清晰雅緻,柔和的線條模糊了冷硬的稜角,肌膚白晰細嫩,卻又不似病態般蒼白,而是如玉般溫婉,晶瑩無瑕,秀氣的柳眉似劍飛揚,精緻卻不失英氣。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顏,美得令人痴迷。

軒轅曦呆在原處,眼中滿是愕然。第一次見到這麼……驚豔的男人,不,也許是少年,他的年齡也看不出,原來真正的美人是可以跨越性別的。

“知琴見過小姐!”他的姿態矜貴優雅,如同從畫中走出來一般,端正精緻的五官也如一筆一畫雕刻似的,纖長濃密的黑睫下是一雙無時無刻帶著笑意的深邃黑眸。

“不必客氣,啊不,我不是……”軒轅曦臉微紅,沒出息地結巴起來。

知琴輕笑出聲,並不帶一絲嘲弄,眼神中滿是善意。

軒轅曦也不自覺地跟著他笑起來,“知琴公子果真名不虛傳,跟你一比,其他男人都成了糞土。”

“小姐這話折煞我了,知琴蒲柳之姿,京中貴人無數,不敢與人攀比。”知琴垂下眸子,輕顫著纖長濃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緒。

軒轅曦從她坐的角度看去,只見他面色如雪,嫣紅帶笑的唇角,美好卻脆弱,有著說不清的致命誘惑感。

“知琴公子請坐!”

軒轅曦左邊是扶風,右邊是行淵,二人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中間,唯恐被人衝撞了。

知琴只好坐在行淵旁邊。

行淵在奴隸聲廝殺出來的強者,生平最討厭這種娘娘腔的男人,他對著知琴沒什麼好臉色,冷哼一聲,別轉過臉。

軒轅曦不悅地看行淵一眼。

“行淵,你來扶風這邊坐。”轉而又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意說道,“知琴公子,坐我旁邊。”

知琴公子清雅一笑,往前一步,端坐在軒轅曦身旁。

“知琴公子在這觀鶴樓幾年了?”軒轅曦一臉笑意,對著美男聲音都不自覺地輕了幾分。

“五年了!”

“無人想要恕你?”

“有,但都被我拒絕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任何人養活,更何況,在這種地方,誰會真正把我當成一個人來看待?”

“也是,聽聞知琴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靠自己本事吃飯,不丟人。不如知琴公子撫琴一首,讓我們一飽耳福,可好!”

“獻醜了!”

知琴款款起身,坐在琴桌前,纖細的手指輕撫琴絃,三千墨絲散於肩頭,眼角微垂,眉宇間散發著清冷、淡雅的氣息。

琴如風,音如韻,清澈如泉流,悠如雲卷。少年的指尖輕撫於琴絃之上,琴音如深谷幽谷之音,清澈明淨,觸人心絃。

一曲罷了,軒轅曦拍手叫好,撫風和行淵卻是一臉平淡。

“好聽!知琴公子彈得真好!”軒轅曦不吝讚美。

知琴輕輕一笑,又坐回軒轅曦身邊。

“小姐姿容出眾,想必不是一般人,知琴敬您一杯!”說著便執壺為幾人倒滿酒水。

“都是普通人,湊合著過日子擺了,知琴公子,長成您這樣是不是就沒煩惱了?”軒轅曦覺醉在知琴公子的美貌中無法自拔。

“小姐說笑了,匹夫無罪,懷璧其責,知琴出身普通,不過家裡也算衣食無憂,只可惜家道中落,一朝碾落塵中,如今不過是蹉跎歲月罷了。”

知琴語氣淡淡,像是在討論事不關己的事情。

軒轅曦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還是知琴識趣,趕緊撿一些逗趣的話來說,氣氛才漸漸活絡起來。

轉眼半天時間已過,兩人已經從吃喝玩樂聊到了穿衣打扮,扶風和行淵實在無聊,也不好催促,只好揹著他們偷偷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