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疑慮與觀音城

妙法寶界。

此時的寶界，陷入極致的寒冷之中。

冰晶無數，鋪展在整片天地，寒冷的氣息席捲、瀰漫，由最開始的瘋狂到漸漸放緩後的平靜流動。太陽，甚至都變得湛藍，似是被冰封徹底，凝結上一層極重的極寒屏障。

兩道人影，盤坐在無數冰山雪地的中央。

詭異的是，這無盡的風雪，不能沾染兩人分毫。

像是溫順至極的小獸。

其中一道人影嗡嗡發聲：“小叔祖，大概還要多久？”

儘管是求道之境，但在這極寒之域，他身體仍是覺得有些寒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素女聞言，緩緩睜開眼。

湛藍，徹寒，看不見一絲其他的顏色。

倒像是這冰天雪地裡最為純淨的水晶。

在素女睜眼的那一瞬，整片 天地，似是溫度又下降了幾分。

萬里風雪驟起，瘋狂席捲。

“十天。”

素女淡聲道，臉色古井無波：“青冥地獄的反噬已被我壓制，接下來的十天，我將以聖體之力鎮壓妙法寶界，破開裂縫供我們出去。”

神秀微喜，好啊，總算能再吃到素食齋的素食了。

隨即，他眼眸微眯，“小叔祖，亙古極寒體乃滄瀾聖體，蘊藏禁忌之力，你這般施為，會不會有些........”

不可名狀的代價？

素女輕呼一口氣，那是湛藍的、帶著極寒的氣息。

“聖體天然，就承載著道則碎片。”

“每一尊聖體，在成長初期，都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道則的壓迫。”

她眼眸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麼。

不過又是輕輕一笑，“只是，我如今已是半神之境，乃聖體大成之相，自是能如臂指使，無甚代價。”

神秀心神微松，眼神放遠，看見了那蔓延無盡的冰雪天地。

冰雪天地乃是聖體之相，內蘊道則，對如今正處於求道之境的神秀，隱隱有所啟發。

或許在這，他能進一步接近半神之境。

素女看著神秀的舉動，嘴角微揚。

她抬頭看向高空，目光似乎穿過了那不盡遠的長空，而落在了外界的某處。

素女微微皺起眉頭，少見地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這個來自千年前的少女，在心裡低喃。

噹噹噹。

帝釋天手持寶杖，腳踏虛空，瞬息百里。

不過在臨近菩提還有萬里之時，他忽然落地，改為步行。

這位當代普度脈主，似是發現了什麼異樣。

他舉起妙法寶杖，眼睛微眯。

“寒冷.......”

帝釋天低嘆，妙法寶杖上，隱隱有一層極淡的寒霜。

這寒霜由內而外，極難察覺。

只是在半神面前，仍是有所顯露。

帝釋天沉吟了一段時間，心神有些搖擺。

前些天，神秀與素女的話其實對他這位光明佛教的脈主衝擊頗大。

身為五大脈主之一，更是三佛道統的普度一脈，他接觸的東西比起神秀更多。

心裡存著的疑慮，其實不比神秀少。

只是在神秀一行人棒頭一喝後，帝釋天心頭的疑慮越發多了起來。

他站在萬里之外，依然能看見那三尊頂天立地的大佛像。

祂們神聖，莊嚴，像是秉承著天地的正義光明。

密藏執掌刑罰與威嚴，菩提傳授智慧啟迪，普度度化心魔蠱惑。

整座南域，都籠罩在祂們的照耀下。

祂們高高在上，無所不能，怎麼會被邪神侵染呢？

又是什麼樣的邪神，竟然能夠控制三佛？！

帝釋天止住腳步，手指微抬，勾畫出了一個“靈”字。

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緊接著，身體忽的裂出一道傷口，金色的血液宛若小太陽般，帶著極致璀璨的光芒，恍恍然照耀了這片地域。

帝釋天臉色不變，心神微動，那一股細小的金色血液，便注入那“靈”字當中。

嗡！

似是引起了什麼的注意，冥冥中有一股視線投落下來。

帝釋天卻在此刻，轟然色變。

“祈靈之法，可冥冥中得到三佛指引.......”

“可為什麼.......

我得到的指引卻是，殺了三佛........”

帝釋天像是失了魂，整個人都有些茫然起來。

老和尚道了好幾聲佛號，有些失魂落魄。

不過緊接著，帝釋天眼神嚴肅起來。

他直接盤坐在地，將妙法寶杖放在一側，閉起眼睛來。

像是什麼也不管了一般。

........

觀音城，乃是菩提一脈的城市。

菩提一脈的弟子最喜與人辯法，熟讀佛文經義，因此所管轄的城市，往往是南域內最具佛教風格的城市。江林始一走進城門，就有些瞠目，入目所及，基本都是亮閃閃的光頭。

街道都是古石板鋪就，其上甚至還篆刻著佛文經義。

江林看著腳下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發呆了好一會。

不是，這觀音城.....

江林剛想吐槽什麼，卻聽見了一旁兩人在爭吵。

“我佛門曾有聖僧，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定是言生死之事！”

“一派胡言，小僧未曾聽過這般見解。地獄，應是指紅塵濁浪！”

“荒謬，紅塵雖是濁浪，但生死怨恨，才是生髮地獄的本源！”

“.......”

江林呆愣住了。

不是，你們一個賣臭豆腐的，一個賣煎餅的，怎麼還能談論這麼高深的佛法啊！

大家都這麼有佛性的嗎？

江林一時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懷疑大渡城那些地方到底是不是南域城市了。

耳邊有聲音響起。

“你是第一次來觀音城吧。”

江林聞言，側頭看去。

是一個穿著僧衣的年輕和尚，面容清秀，一雙眼睛晶瑩剔透，似是看透了世間上的諸多事情。

江林頷首，問道：“你是？”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須彌子，菩提一脈，不知你是？”

江林也學著年輕和尚行禮，說道：“我是江林。”

須彌子點了點頭，“江林施主，你似是不解這觀音城為何這般對嗎？”

江林嗯了一聲。

須彌子輕笑：“無須覺得奇怪，佛法乃天地法門，不論貴賤，不分身家。只要一心向佛，誰人都能論佛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