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錢家的大喜日子,卻弄得如此尷尬,太外婆的臉色不太好看。

大舅婆沒想到弟妹當眾吐露不滿,其實他們大房也沒比二房輕鬆到哪去。

磨豆子是個體力活,自家三個兒子和男人因為磨豆子手都破皮了,兩個兒媳大熱天待在大鍋旁邊熬煮豆漿,頃刻間就汗流浹背。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錢小滿說,把家分了,隨他們兩房折騰去。

眼不見,心不煩!

“那個,太外婆,您就沒想過要分家嗎?”

話落了,錢小滿的後腦勺迎來錢老太太的一巴掌,“父母尚在不分家,你這臭丫頭別亂出餿主意。”

嘶,錢小滿吃痛的揉了揉後腦勺。

“打滿丫頭作甚?”太外婆睨了自家閨女一眼,趕緊起身幫錢小滿揉腦袋去。

“還疼不?”太外婆心疼的問道。

錢小滿搖了搖頭。

太外婆放下手臂,嘆了一口氣道:“滿丫頭說得對,這家是該分了。”

“娘,這不可啊,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父母尚在不分家。您這不是讓外人戳您兒的脊樑骨嗎?”二舅公又瞪了自家婆娘一眼,“都是你這個攪家精,把家裡搞得家宅不寧。”

“我、我……”面對丈夫的數落,二舅婆委屈得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都給老孃閉嘴。”眼看有村民往屋內探頭探腦,太外婆不得不出聲制止。

“分家的事咱回家再商議,今天咱是來喝喜酒的,誰不識趣,要繼續胡鬧,我饒不了她。”太外婆往二舅婆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二舅婆低垂著腦袋,既然老太太已經表明要分家,她的目的也到達了便識趣的閉上嘴巴。

“滿丫頭,縣令大人來了。”錢村長急促的叫喊聲從屋外傳來。

“哎,來了。”錢小滿應了一聲便出門去。

“好了,你們自個找地方待著吧。”太外婆交代一番後也出門去迎接縣令大人。

院外。

身穿藏藍長衫的何縣令帶著妻女下了馬車。

錢小滿趕緊迎上前來。

“滿丫頭,恭喜恭喜呀!”何縣令拱手祝賀道,並命隨從送上賀禮。

“謝謝何伯伯!”錢小滿雙手接過賀禮。“您能來,是我們錢家的榮幸呢。”

“這兩位想必就是伯母和婉玉姐姐吧。”錢小滿的目光看向何縣令身後的兩母女。

縣令夫人勉強擠出笑容,“對,我呀,總聽夫君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真是個伶俐的丫頭,初次見面,這金鐲子你拿去玩昂。”

說完,縣令夫人從手上擼下金鐲子,不由分說就套到錢小滿的手上。

“這······”

見錢小滿為難,何縣令適時開口,“長者賜不可辭,滿丫頭你就收下吧。”

“那,小滿謝過伯母了。”錢小滿朝縣令夫人微微福身。

“何伯伯、伯母、還有婉玉姐姐別站著了,咱屋裡坐。”錢小滿把禮盒轉交給錢老太太,向三人做了請的手勢。

“哎,好好好……”何縣令樂呵呵的往屋內走去。

縣令夫人以及其女何婉玉,一臉不情願的跟隨其後。

何婉玉路過錢小滿身邊還輕哼一聲,以表達心中的不屑。

等三人進入院內,太外婆一臉驚恐的把錢小滿拉到一旁。

“滿丫頭,那可是縣令大人呀,你咋大大咧咧的喊何伯伯呢,你這小腦袋瓜還要不要了!”

天知道,她聽見這虎丫頭喊縣令大人何伯伯的時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這可是縣令大人啊,尋常百姓見了都得下跪磕頭,就這丫頭虎了吧唧的喊伯伯,沒點分寸。

話說,這縣令大人咋突然上門咧,貌似跟滿丫頭還很熟的樣子?

錢小滿看出太外婆的不安,忙安慰道:“太外婆別緊張,縣令大人認了我做侄女,喊他伯伯也是他要求的,走,咱進去喝茶,別讓客人久等了。”

錢小滿拉著雙眼瞪得銅鈴大似的太外婆往屋內走去。

直至跟縣令大人平視而坐,太外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她這個曾外孫女竟然攀上了縣太爺。

哎呦喂!她曾外孫女此不是在懷陽縣橫著走。

想到這一層,太外婆的背不自覺的挺直幾分。

官家女子講究男女大防,錢小滿見縣令夫人母女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自在,便請兩人到後院來。

遠離了人群,兩母女立刻卸下了偽裝。

縣令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錢小滿,輕蔑道:“雖然你對何家有恩,可別妄想借著我家老爺的權勢作威作福。”

錢小滿淡定的笑了笑,“縣令夫人言重了,小女自有分寸。”

“哼,最好如此。”

縣令夫人自顧自的往池塘旁邊的躺椅上躺了下來。

“這鬼地方到處都是蚊子,討厭死了。”何婉玉坐在鞦韆上亂髮一通脾氣。

要不是這地方看著還算乾淨,她真想一走了之。

錢小滿端來茶水花生瓜子,百般聊賴的坐一旁嗑著瓜子。

唉,聽著前院一片歡聲笑語,自己卻要招待這對難相處的母女,想想都心塞。

“小滿,小滿······”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錢小滿猛地站起來。

“師兄,你來啦!”錢小滿快步往門口走去。

一段時間不見,顧子默個頭躥高了幾分。許是練武的原因,面板被曬成了小麥色,身材結實不少,臉上的輪廓如刀削斧鑿般深邃,褪去幾分稚嫩。

“在山上練武辛苦嗎?老頭沒折磨你吧?”

顧子默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不辛苦,師父他很用心教我習武,過兩天你也要上山吧?咱倆可以一起習武了。”

錢小滿點了點頭,她已經跑了一個多月的步,體質改善不少,是該上山跟蘇老頭好好學武了。

“這位公子是?”

何婉玉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從身後響起。

錢小滿回過頭,只見何婉玉一副嬌羞的姿態,剛才那滿含嫌棄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

果然顏值高的人在哪個朝代都吃香!

咳咳,錢小滿清了清嗓音道:“這是我師兄,顧子默。”

“顧公子好,小女是何縣令之女何婉玉。”

顧子默嗯的一聲,便不再搭理何婉玉。

“小滿,我去前院了,你們聊。”顧子默說完,大步往前院走去。

人都已經看不見影子,何婉玉還伸長脖子往外看。

“喂,你師兄幾歲了?”何婉玉趾高氣揚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他幾歲,要不你自個去問他?”

“你······哼!”何婉玉轉身氣呼呼的回到鞦韆架上坐著。

錢小滿撇了撇嘴,一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