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炸響,黑衣人立刻往兩側站立讓出中間的那條路,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見路修斯徐徐朝著她走過來。
一身冰涼的暗色,聲音裡更像是纏著絲絲寒氣:“鍾書意,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綁架她。”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鍾書意對他的恨意在瞬間滋長。
恨他的殘忍,也恨他的無情。
她看了一眼林清晏後,又看了一眼路修斯,眼底恨意濃稠的如同尖冰一般:
“路修斯,你毀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毀掉你一生的最愛,我要你這一生都活在悔恨和求而不得之中。”
自從她決定綁架林清晏開始,她就沒有沒有想過退路,雖然和想象中報復的有點差別,如今能夠讓他親眼看見林清晏死在他的面前,也沒有比這更絕美的懲罰方式了……
原本以為啐著寒意的刀鋒可以直接扎進林清晏的脖子裡面,怎麼都沒有想到,路修斯在她抬手的那一剎那,握住了那一把刀。
刀鋒瞬間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順著刀鋒滴落下去。
林清晏和鍾書意兩個人同時怔了怔。
在鍾書意怔然的剎那,一直在原地待命的黑衣人開了槍,正好打在她的手腕上,手腕一陣失力,路修斯隨意地扔下那把刀,趁機將林清晏拉過來。
低頭看著她,一臉的擔心:“你沒事吧?”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之前一直處於精神極度緊繃之中,倒是沒什麼感覺,這會兒突然間被他抱在懷裡,後背緊貼著溫熱的胸膛,一時之間感覺身體更加緊繃了,沒有敢大動。
鍾書意捂著手腕,她被眼前被路修斯抱著林清這樣的場景狠狠地刺了一下,她一直都清楚林清晏對路修斯來說是特別的,否則也不會做的那麼絕,但是知道和親眼見到那是兩回事。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是在他的生日宴會上,他在那邊彈鋼琴,手指修長而又漂亮,暖色的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拖得很長,當時她就覺得他和周圍所有人都不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初見太過美好了一點,她也不會把這顆心遺落在他的身上,就算兩個人聯姻是因為利益,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歡他的啊……
一字一咬:“路修斯,你真的太狠了一點,就因為我設計害了你和她的孩子,你就毀了鍾氏集團?”
路修斯冷聲開口:“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
鍾書意從喉嚨裡溢位一絲冷笑,是啊,他一向就是這樣的人,冷心薄情,把事做絕,把話說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當初以為他對林清晏這麼特別,她也想去挑戰一下這個特別,結果現在把自己輸的這麼慘……
不過她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拉著林清晏一起死。
漫漫深深嘲諷地地看著路修斯:“修斯,現在我綁架了林清晏,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路修斯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當初給了你一條生路,現在你自己把這條路給堵死了,不過你想死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
說完後,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池硯:“剩下的交給你了。”
杵在不遠處一直沒有吭聲的池硯,頓了一會兒,“成。”
他就索性幫到底了。
示意了一下,一眾人立刻把鍾書意和司機逮捕了起來,司機有點慌,對著鍾書意大喊:“書意,我可都是聽你指揮的,你說過的,出了什麼事情你會負責的。”
聲音持續飄散在空氣裡面,鍾書意沒有理會他,只是淡淡地看著路修斯,他的確是夠狠,居然讓池硯把她帶走。
……
場地很快清空,池硯把人帶走了,只剩下一部分路修斯的人。
路修斯看著幾乎近在眼前的林清晏,擔心自己太激動了會把她嚇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把她狠狠抱進懷裡的衝動,只是啞聲開口:“我送你回酒店。”
他的眼底清晰地倒映著她的模樣,甚至還帶著一絲義無反顧的熾熱和決絕,她忽然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側了一下臉,避開了他的眼神,小聲說道:“你的手在流血,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包紮傷口吧。”
她的小動作落在他的眼底,他沒有動,只是問道:“你陪我一起去嗎?”
她猶豫了一下,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在繼續和他糾纏的,但是他終究還是因為她受傷的,唇齒間溢位一絲無可奈何的嘆息,答應了。
“去。”
她和路修斯一起坐在後座,她也不知道是因為路修斯身上的溫度太過燙人了一點,還是因為她太久沒有和一個男人靠地這麼近了,總之她無端地就緊張了起來,甚至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只能像小學生一般乖乖地把手放在膝蓋上。
看到這幅模樣的林清晏,路修斯冷不丁地就想起第一次他遇見林清晏的樣子,那個時候她上了他的車,也是乖坐的像個小學生,當時他心裡就升起了一股慾念,他總覺得這麼乖的小白兔如果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一定會非常的漂亮。
他自問自己也就是在商場裡殺伐果斷一點,不像池硯那麼的偏執病態,但總是在她的身上屢屢失控。
就是吧,沒有想到他以為是個小白兔,其實就是一個小騙子,骨頭比誰都硬,想要的咬上了死也不鬆口,不想要了不擇手段都要推開。
路修斯的視線像是要釘死在她的身上,再加上車內逼仄的空間,兩者相交織,她隱隱一陣頭皮發毛。
她決定開口來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個,這段時間以來,每天請外賣員送來的百合花是你嗎?”
路修斯頓了一下,有著不易察覺地期待:“你喜歡嗎?”
她沉默了一下:“喜歡是喜歡,但是卡片上的句子是你寫的嗎?”
他掃視了一下她的神情:“你不喜歡?”
她有點尷尬地回道:“倒不是不喜歡,就是感覺怪怪的。”
路修斯聽後,很是淡定地回了句:“哦,不是我寫的,可能是花店裡的額外服務吧。”
林清晏簡單地“哦”了一聲,倒也沒有懷疑什麼。
主要她也不覺得路修斯需要騙她。
他收回視線,只有一個想法,回去之後,他就把那些言情小說全給扔了,全是騙人的,她壓根就不喜歡,還覺得很奇怪。
醫院裡給路修斯包紮傷口的是封霽,在上藥的時候,那個眼神不停地看著不遠處的林清晏。
他都快好奇死了,這又是幹啥了,怎麼能傷成這個樣子,難不成又是這位林小姐動了刀子?
路修斯見他一直盯著不遠處的林清晏沒忍住踹了一腳,不悅地開口:“看什麼呢?”
封霽手中的動作一頓,非常無語地看了一眼褲腿上的腳印,這醋勁也太大了一點,他連看一眼都不行?
手中的力氣默默地大了一點,路修斯一時間沒忍住,直接慘叫了一聲。
在路修斯要生氣之前,封霽對他眨了眨眼睛,悄聲開口:“別生氣,我這可是在幫你,你可以用苦肉計來留住她。”
落下手中最後一個動作,笑眯眯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林清晏:“幸虧送來的及時,不然修斯這手可能都要廢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有這麼嚴重嗎?”
封霽本著一副為病人考慮的樣子:“有,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照顧他,千萬別讓他的傷口碰到水啊。”
想想自從她認識路修斯以來,好像還真的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估計真的很疼了,才會叫的那麼慘。
路修斯也是非常配合封霽的話了,臉上端著一副隱忍痛楚的表情,偏偏還要當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封霽看見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絕了。
路修斯要是去拍戲估計也能混個影帝啥的。
林清晏陪著路修斯回到別墅,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繃帶:“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來救我。”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個你注意休息,我該走了。”
在她抬腿要走的剎那,一直盤踞在心裡的壓抑和衝動就再也關不住了,他用完好的那隻手,直接把她拉進了別墅。
大概是因為一隻手的緣故,路修斯沒有太能控制手中的力氣,她被甩的稍微踉蹌了一下。
站穩以後,她差點就要罵人了,封霽不是說差點就要手廢掉了嗎?
她怎麼覺得就算是隻剩下一隻手也沒啥問題呢?
有點惱怒地開口:“路修斯,你想幹嘛?”
路修斯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玄關處沒有開燈,只剩下一絲絲影影綽綽的亮光,可是奇蹟般的,他的視線她能全部接收到。
滾燙的、晦暗的,濃稠的要將她窒息。
她總覺得有一絲危險,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別亂來,封霽說,你右手需要好好保護,不然可能會廢掉的。”
路修斯滿不在乎地說著:“廢了就廢了,只要你能留下就行。”
林清晏:“???”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突然就被路修斯壓到了牆上,滾燙的氣息貼在她的耳邊,她聽見他說:“別走好嗎?”
然而還不等她回答,他就已經替她做了回答。
“你想要走,就必須要廢了我這隻手。”
“你……”
她隱隱察覺到了一些瘋狂,路修斯慣於冷靜,她也習慣了冷靜的路修斯,突然間變成這樣,她微微有點不太習慣。
“那個,你冷靜一點。”
他怎麼可能冷靜的了呢?更何況現在他現在也不想冷靜。
單手就將她的雙手控制在腦袋兩側,逼近她將她困在自己身體之間,繚亂的迫人的氣息差點就要將她逼瘋,想也沒想的就開始掙扎起來,不小心碰到了他受傷的那隻手,路修斯門哼了一聲。
她微微皺了皺眉,有點歉疚地看著他:“我不是故意的,你趕緊放開我,我要回酒店。”
他像是就是要和這隻手作對一般,不顧傷口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很快傷口裂開,像是要把繃帶都染紅:“我說了,你要想走,就必須要廢掉我這隻手。”
林清晏忽然覺得她有點著招架不住這樣的路修斯:“你也是個瘋子。”
他親了親她的臉,在她的唇上輾轉了一會兒,才嘆息般開口:“你就當我是瘋了吧,從你五年前離開後開始,我就瘋了……留下別走了,不然我怕我真的會徹底瘋掉……”
林清晏閉了閉眼,有點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我還是替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吧。”
她唯一慶幸的就是,封霽給了路修斯一大包藥,還教了她該怎麼上藥。
路修斯的眼神暗了暗,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戳破,答應了。
“好。”
進了屋,她找出那一包藥,拆開繃帶,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著傷口,指間的溫柔的令他心動不已。
上完藥,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路修斯就從身後抱住了她,唇貼在她的脖頸上,一點一點地吻過。
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久沒有和別人親密過,還是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身體了,她不受控制地湧起一陣顫慄,她惱怒他的動作,也惱怒自己的反應,沉著調:“你是真的想廢了你的手嗎?”
他的動作沒有停,聲音有點含混,但她依然可以聽地清楚:“我不在乎。”
他這是要比誰的心更冷更硬嗎?
她有點痛恨他拿自己的手做為籌碼,因為她真的做不到徹底無視。
路修斯見她沒有繼續掙扎,繼續吻著她。
慾望容易消磨理智,屋內的氣息很快就變得曖昧起來。
……
……
次日。
一大早路景希就來到路修斯的別墅裡,昨天晚上他和幾個好友去喝酒了,壓根就不知道他哥哥出事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
這不一得到訊息就立刻趕了過來,但是為什麼,能看見林清晏從他哥哥的房間裡出來。
除了尷尬就是尷尬,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表情,硬著頭皮走了過喚了一聲:
“嫂子。”
頓了一下,又問道:“嫂子,我聽說我哥受傷了,這是真的嗎?”
林清晏瞥了他一眼:“我還沒嫁給你哥呢,不算你嫂子。”
路景希那個叫替他哥哥委屈啊,“嫂子,當年的事情也不是我哥哥故意的,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哥哥嗎?而且這五年過去了,我哥哥可是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一有你的訊息就立刻追過去找你,奈何每次去了你都離開了。”
原本他以為他哥哥總是會緩過來的,之前還有一位大小姐,和這位林大小姐的風格很像,都是屬於冷靜的清冷美人型,為了追求他哥哥,天天來給他哥哥送午餐,他都差點以為他哥哥要動心了,結果他哥哥好像把人當做不存在一般。
一開始他以為他哥哥只是不喜歡那些女的,後來他驚恐的發現,他哥哥好像真的把那些女的當做不存在。
以至於他爸媽差點以為他哥哥就要遁入空門了,不敢說他哥哥什麼,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天天磨著他早點結婚,好早點抱孫子。
林清晏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哥哥真的天天念著我?”
路景希就差點舉起手指發誓了,“我說得可是千真萬確。”唯恐她不相信,又說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相信我的話,總能相信溫言的話吧?”
言兒的確是這麼和她說過……
只是她當時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不知道她刻意不去想,還是無意間就這麼忽略了這句話。
路景希見林清晏沒什麼反應,貼在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了句:“嫂子,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路修斯從床上醒來,發現躺在他旁邊的人不見了,連忙翻身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路景希看見他哥出來,眨了眨眼睛:“哥,你醒了?”
路修斯沒理他,四下看了一眼,沒有人,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難不成她又離開了?
眉目間不由自主地就籠上一層陰霾:“她人呢?你有看見清晏嗎?”
路景希淡淡說著:“她應該去龍泉寺了。”
路修斯微微皺了皺眉:“她突然間為什麼要去龍泉寺?”
忽然意識到什麼,情緒中鋪天蓋地地湧上一層怒意:“你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了?”
路景希有點怕他哥,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哥,我覺得你應該告訴她。”
路修斯瞪了路景希一眼,拿起衣服直接出了門。
龍泉寺。
路修斯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她站在佛殿旁邊,一旁的香爐升著嫋嫋的煙霧,將她的人影都襯得縹緲起來,他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她的身旁,直接把她抱緊懷裡。
“總算是找到你了,還以為你又離開了。”
她沒有掙扎,只是輕輕說著:“景希說你給我們流掉的孩子在寺廟裡寫了一個牌位,我想來看看。”
他頓了一下:“那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抱歉。”
“你不用覺得抱歉,真的,這件事情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昨天晚上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再走了,現在這話還算數嗎?”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著他所察覺不到的祈求。
她鼻子莫名一酸。
她想起了很多的過往,也想到了在外流蕩的那五年,那個生活要比留在他的身邊更加的空虛,更加的沒有意義。
他們之間其實也沒有那麼多的愛恨,半生洪流已過,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也許他真的就是她所存在的意義。
“我不走了,以後我會永遠留在京城。”
這一生,痛苦過,掙扎過,歡笑過,遺忘過,所有的一切只和他一個人有關過,半生糾纏,她終究只臣服於他一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