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凱瑟琳,她的臉色比起前些天好了很多,見我以沉默回應著她,臉上顯得更是擔憂。

不過沒幾秒,凱瑟琳擔憂的表情就堅定了起來,望向我說:

“狄龍先生,你說出來吧,我們能承受得住的,沒有什麼比在醫療船上更糟糕的了。”

“對啊,叔叔,不管未來怎麼樣,我們一定要堅持活到最後,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朱雅也從我陰沉的面色中看出了不好的結果。

見她們如此樂觀堅強,我內心也大受觸動,是的,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加重要了!

在極限的求生環境之下,失去了信念,就等於失去了生機。

這可不是什麼鼓勵人心的浮表話語,而是一種真實的生存本領,人會被自己的心理暗示殺死,也會被自己的心理暗示創造奇蹟。

正如心理學家馬古加德納做的死囚假滴血實驗——

告訴死囚將要執行放血酷刑,然後綁在刑架上,蒙上眼睛,再用冰塊使勁劃過他的手腕,製造出刀鋒過腕的感受,再不斷地將溫水模仿血液流出,從他的手腕經過,滴到容器之中,最後死囚真的死亡了。

這就是心理暗示使人體產生了生理作用導致的。

事實上,這並不僅僅是心理層面的傷害。

犯人被暗示自己將會因放血而死,再加上管子裡放出的溫水,以及滴水聲,在不斷刺激強化這個暗示,導致死囚持續產生極度的恐懼,從而引起過激的生理反應,使腎上腺素分泌增加,

這會減少身體某部位的血液供應,從而確保肌肉獲得充分的血液以加強肌肉的效能,使常人在生死關頭迸發出超強的搏殺和逃生能力。

但這種情況不宜持久。

而,死囚卻一直處於這種情況之下,因血液供應減少,紅細胞輸送的氧氣也相應地減少,毛細血管一旦缺氧,血漿就會滲入血管周邊的組織,導致血流量減少,血壓過低,影響身體血液迴圈的器官功能,最終在惡性迴圈之下,步向死亡!

心理是直接影響到生理層面的。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是的,我們應該拼盡全力活下去,也相信我們一定能活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也堅定地望向她們。

在這種環境下,我們時刻都在互相的鼓勵著,而且也的確起到作用。

“那麼,狄龍先生,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凱瑟琳問向我說。

我如實告訴了她們,我們現在很可能已經在印度洋的中間位置。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一直朝著西方漂流,大約需要一年的時間便可以到達路易港,朝西北方向半年,可以到達英屬印度洋領地,也就是查戈斯群島……這只是幸遠的情況……”

我把這個沉重的訊息告訴了她們。

她們的樂觀頓時就消失了。

顯然,他們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會這麼嚴重。

她們能想象到最嚴重的結果,可能就是漂流一兩個月吧?

有水有食物的情況,普通人漂流一兩個月,的確已經接近極限了。

厄難專挑苦命人,麻繩專挑細處斷,我此時此刻也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

死神不將我們命運的咽喉掐斷是不會放鬆的。

“你們不要太灰心,說不定,我們能遇到一兩個小小的島嶼,那些小島嶼小到不會被地圖記錄,但,卻能給我們更多的生存空間。”

這次,輪到我去安慰她們了。

我就知道,她們兩個的意志力和樂觀心態,都是無知給予的。

我真不應該把這個絕望的情報告訴她們,高估了她們的承受能力。

“那樣的島肯定也不高吧,我們看得見嗎?”

朱雅擔心問道。

我點點頭,告訴朱雅,只要在五公里之內,都是有機會見到的。

而且那種小島上通常會有海鳥棲息,在那上面可以找到非常多的食物,但是也會有淹沒的風險。

島上澙湖的水,基本上都是海水,但不用太過擔心,上了島,就有更多的機會獲得淡水資源。

我像望梅止渴那樣,給他們描繪著一幅生機盎然的未來景象。

重新又給她們增加了不少信心。

事實上,只有我知道,這種機率小得就像河流將一片葉子衝上河中間的小突石上一樣。

就這樣,我們憑著極度渺茫的希望,又度過了兩天。

大家的精神變得更加萎靡了。

在海上漂流第七天。

這天晚上天空不是那麼晴朗,和前兩天一樣有不少積雲。

但也一直沒有雨下,或者在其他位置下雨了,而我們正好錯過。

畢竟熱帶海域下雨是常有的事。

我們現在收集的水還是不少的,就算不下雨,對我們來說,也不會太差,當然,下一點小雨更好。

最怕就是暴風雨。

我們的快艇經不起風浪的,一旦傾覆,憑我們幾人是極難翻過來的。

到時我們只能趴在船腹上漂流。

不僅要冒著滑下海的風險,還要被太陽暴曬,同時,我們再也無法收集淡水!

那時,我們離天堂的道路就不遠了。

我可不相信上帝會拿著幾瓶泉水和擺一桌子美食在路上等待著我們。

“你們快看!”

就在我和凱瑟琳百般無聊地躺在甲板上時,一直坐在邊緣處的朱雅突然叫喊起來。

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