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給我。”巫晨朝沈暮招了招手,徑自走到桌邊坐下。

“好。”沈暮自腰間取出一個玉瓶遞去。

“暮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沉鉞?”巫晨捏著玉瓶,抬眸看著沈暮,眸色凝重地像一潭沼澤,看不出思緒,“我不明白,你們不過才認識了一年,而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為何你會喜歡上他?”

“巫晨,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講清緣由的。”沈暮說完,轉身推開門。

木門沉悶地響了一聲,將屋內屋外分成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巫晨將玉瓶收起,一言不發,盯著緊閉的門。

他輕閉上眼,內心裡波濤翻湧,半晌才嘆了口氣。

沈暮走出門,淡淡地掃了沉鉞一眼,“走。”

“嗯。”沉鉞這才回過神,快步跟上沈暮。

兩人行走在街上,周遭的景物逐漸變得繁華起來,粗布衣裳的婦人突然迎面撞上兩人。

沉鉞飛快拉著沈暮向左躲開一步,婦人跟著兩人也向左一閃,彷彿故意朝撞來似的,她頭上的銀簪在陽光下閃動著冷光。

她望著沈暮,突然拔下銀簪。

沉鉞利落抽刀,將她手中銀簪打落,婦人突然像是抽去了所有力氣般倒下。

“不對,有幻術。”他眼眸中紫光一閃,那婦人轉眼間就滿身血跡,鮮血順著她的四肢淋淋漓漓淌了一地。

她表情木訥,像是一具失了生氣的木偶,緊閉著眼,豔紅的血自七竅汩汩流出。

“小心。”沈暮指尖符光閃過,不過一息,婦人就被捆縛。

“木偶魃?”沉鉞觀察著眼前婦人的神色,木訥而沒有生氣,像極了木偶魃,明明已經氣絕卻依舊保持著死前的模樣,血跡也是新鮮的。

手段如此狠辣,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那是....

沉鉞正要上前仔細觀察婦人,沈暮卻先他一步上前。

這時腰牌晃動的沉悶聲在空中響起,隨後數十把刀刃齊刷刷出鞘。

“當街殺人,給我拿下。”身著黑色叢雲紋樣制服的禁衛兵首領微微抬掌,腰間的長刀發出亮晃晃的光,刀柄處有一處細微的裂痕,他冷冷地注視著兩人。

“大人,這是誤會,我們並沒有殺人。”沉鉞拱手行了一禮,說道。

沈暮面色一派平靜,只是垂眸打量著首領衣服上的花紋。

“帶走。”首領呵斥道。

大牢內,一片寂靜。空氣中瀰漫著潮溼木料的氣息,草蓆子佔據了空間的三分之一,四處透露著逼仄的氣息。

沉鉞坐在牢房的一角,隨意地撥弄著腳邊的石子,沉默的氣氛讓他頗不自在。

他偷偷打量著沈暮的神情,話語似乎就在嘴邊,卻難以突破那道名為尷尬的屏障。

“你要在那裡坐到什麼時候?”沈暮率先開口說道,他眉頭微皺,冷峻的眉眼帶著一種無形的肅穆感。

“啊?”沉鉞一激靈,這才反應過來沈暮竟然先開口了,他起身拍去褲腳上的灰塵。

“抓我們的人應該是巫晨。”沈暮往旁邊一挪,不大的草蓆子堪堪能坐下兩個人,“他想將我們困在晏都的獄。”

“先前的首領衣上有叢雲紋樣,應當是晏都禁衛,巫晨按理是沒有權利差遣他們的,但是...”沉鉞思索著,眼前又彷彿出現了穿著黑衣的禁衛首領。

“他的刀有一處裂痕,那種細微的劍痕,應當就是巫晨的劍留下的。”

“要想離開這裡,只怕得等到他的謀劃成功之時,我們在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沈暮拍去褲腳上向上爬的螞蟻,又望向角落的老鼠。

“不愧是牢房,環境還真是差。”沉鉞若無其事地捻起一枚石子,彈射出去,老鼠頓時暈了過去。

“沈諾,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沈暮突然說道,他看著沉鉞的眼。

空氣仿若凝滯了一瞬,沉鉞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是很好的人,我們一起長大。”沉鉞回過神來,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話,“他差不多算是我的兄長。”

“那他一定在等你回去吧。”沈暮若有所思地說道,手指不知不覺中卻緊緊捏住了衣袖。

“不,他在我來到這裡之前就去世了。”沉鉞嘆了口氣,,“對不起,之前把你認成了他,我以為追魂鈴中的那些事情是真實的。”

“無妨。”沈暮手中的力道鬆了許多,眸光幽深。

“但我是真的喜歡你的。”說出口那刻,沉鉞只覺得一陣電流經過大腦,帶來些許觸及靈魂的戰慄。

沈暮嘆了口氣,摸了摸沉鉞的發頂,“我不值得。”

“不。”沉鉞幾乎脫口而出,“你值得一切。”他眸光亮晶晶的,髮絲垂在額前,青綠色的髮帶垂在腰際。

帶著一絲猶豫卻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緩緩朝眼前人湊去。

呼吸聲在兩人耳邊放大,沈暮就這樣愣住了。

唇齒間的糾葛帶著徹骨的涼意,像是警告又像是救贖,沉鉞緩緩鬆開了沈暮。

“所以,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沈大人。”沉鉞唇邊漾開一抹笑意。

“我...不,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沒有過去,就連未來都隨時搖搖欲墜著要坍塌。”沈暮搖了搖頭,起身站起。

“我...”沉鉞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陣開鎖的聲音打斷。

獄卒手中鑰匙串晃盪發出響聲,他眼神匆匆掃過兩人,“哪位是沉鉞?”

“是我,怎麼了?”沉鉞有些不解。

“有案子要審,你且跟我走一趟。”獄卒說完話就走出了牢房,站在門口等待著沉鉞。

“看來有出去的法子了。”沈暮視線掃過門口的獄卒,“你先跟他走。”

“好。”沉鉞回想著近日發生的種種,一時間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和什麼案子有關聯,但沈暮這樣說,的確有道理。

“喂 快點!”獄卒不耐煩的呵斥道。

沉鉞聞言,走上前跟上了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