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娜幽怨地抿了抿唇,嘆了一聲。

江成藍說:“媽,你實在不想讓肥水流去外田,可以考慮考慮小白啊。”

“他啊,他就算了吧,”程麗娜一臉嫌棄,“小雪跟了他,準會被欺負。”

“可是,我覺得只有小雪才能壓得住他。”

他們越聊越嗨,絲毫沒注意到他們的聲音其實有點大了。

“那都是假象,你弟弟就像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只有佛祖才能壓得住他。”

江成藍笑了:“你這樣說,我倒覺得我們可以成為他的緊箍咒。媽你想想,要是小雪嫁了別人,得重新融入一個新家庭,說不定處不好婆媳關係。但她要是進了我們家,那這些煩惱統統不存在了,而且我們可以幫她教育小白。她絕對不會吃虧的。”

程麗娜聽著,忽然覺得非常有道理。

她正看著暮成雪沉思,暮成雪卻忽然轉頭,看了看他們倆。

她說:“你們不覺得你們的聲音有點大了嗎?”

樓上的兩人瞬間愣住,有點尷尬。

暮成雪一邊比劃,一邊說:“這距離這麼短,房間裡又那麼安靜,我想裝作聽不見都裝不下去了。”

江成藍笑著逃回了自己房間,獨留無地自容的他老母親。

程麗娜尷尬地撓了撓頭,說著“紅兒叫我幫她洗洗床單來著”,就逃進了江成紅屋裡。

整個一上午江成藍待在自己房間裡沒出來過,而程麗娜一直忙這忙那的,沒接近過暮成雪。

暮成雪倒覺得搞笑,一會兒陪陪倆小孩一會兒故意跑到程麗娜旁邊幫她,還幫江成藍準備早餐送上去了。

她一邊忙碌著,一邊總覺得自己這兩天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

大概十點半左右,程麗娜正準備去廚房做飯,江成藍也下來準備出門,江成白回來了,皺著眉頭,氣鼓鼓的。

暮成雪見到他才轟地想起來,自己忘記把高玄從黑名單裡解放出來。

江成白見她一看到自己臉色就變了,憤憤不平:“你那什麼表情,像是見到閻王似的!”脫下鞋子又說,“我爸說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快點過去訓練!”

暮成雪嘴上說著“好”,手上忙著聯絡高玄。

“你這是咋了?跟你爸吵架了?”程麗娜見兒子狀態不對,問他。

江成白邊往廚房走,邊說:“不知道他今天發什麼神經,無緣無故地罵我,所以吵了一架。”

他走到冰箱前面背對著程麗娜,正要拿水,程麗娜看到了他後脖頸處的一道長長劃痕。

她嘴唇微張,愣住了,那劃痕一直延續進他領子裡。

程麗娜抬手就開始暴打江成白,一邊打,一邊罵:“你爸怎麼沒把你的腿打斷?還無緣無故?無緣無故?!你還有臉吵架!”

江成白猝不及防,一邊躲,一邊喊:“媽,你幹嘛?!幹嘛打我?!你們這都怎麼啦?!”

暮成雪看這狀況有點驚訝,不明白他們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江成藍一把抓住弟弟的衣領,一邊把他往樓上拽,一邊說:“我告訴你怎麼了!”

他在拽弟弟的過程中,不小心讓他漏了個肩膀,暮成雪這才看到那裡好大一片劃痕。

她頓時不知道臉上該擺何種表情。

程麗娜看到那些劃痕,怒氣更盛,追著江成白就給了他屁股一腳:“你這小騷貨。”

江成白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也不再掙扎,乖乖跟著哥哥上了樓。

……

暮成雪約了高玄在離家很遠的咖啡館見面,以免被她父親看見。

與前幾次的見面不同,這次高玄穿著很休閒,黑T恤配深藍色牛仔褲。

暮成雪覺得他有點奇怪,吃火鍋穿的西裝革履,喝咖啡卻穿得如此休閒。

高玄看了看她,說:“你不也是嗎,吃火鍋穿的那麼漂亮,喝咖啡卻如此隨意。”

暮成雪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笑了。

確實如此,她今天是工裝褲配了一件小吊帶,外加格子長衫,露著小蠻腰。

“回到正題,我該怎麼彌補才好呢?”高玄問,“我似乎碰到了自己的非專業領域,我費盡心思想到的方案,對你來說似乎輕而易舉就能辦到。”

“所以別再想著彌補了,”暮成雪說,“你只要把這件事情不告訴江成白,那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所以,你才在那天吃火鍋時不停地打斷我?”

“嗯,”暮成雪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你找過來的太突然,我不得不那麼做。”

“為什麼?”

暮成雪想了想,說:“江成白性格很衝動,若知道了,說不定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看來你們關係很好。”高玄心裡莫名地一絲絲失落。

“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暮成雪說著瞥了一眼窗外,無意間看到範澗,戛然頓住了。

商業街里人聲鼎沸,範澗左手拿著幾個袋子,右手摟著一個女子,走的有說有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原來是已經有女朋友了,暮成雪嘴角撇下來,轉回頭,看著面前的咖啡發呆。

高玄也循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外面,人太多了,摩肩擦踵的,他沒能發現什麼。

“好,我答應你,”他說著把暮成雪的思緒拉了回來,“但是我做不到什麼也不做。”

暮成雪看著他無奈地嘆了一聲:“那實在不行,你買下來一個俱樂部,讓我給你打工吧。”

高玄明顯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暮成雪又補充說:“而且速度得快,在江叔找到給我一次機會的俱樂部之前。”

高玄抿唇看著她,不說話了。

暮成雪這才露出了勝利的喜悅,嘴角彎了彎:“那麼,高先生後會有期。”

她說完,起身離開。

自從看到範澗,她已經沒有了繼續待在這裡喝咖啡的心情。

高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抿了一口咖啡,自顧自地說:“買個俱樂部,也不是不可能。”

放下咖啡的間隙,看到帶手錶那塊面板上隱約露著的疤痕,他愣住,心往下一沉,將手錶拿下來,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陣那條細長的疤痕。

那是為了時刻警醒自己“別當舔狗”而特意留下的疤痕,再想想此刻的自己,他似乎又重操舊業了。

他嘆息一聲,也起了身。

在錦城逗留得夠久了,該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