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武士之刃

刀，對於武士來說是和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自幼以來，拓留一直被灌輸著這樣的概念，而在他十三歲那年第一次獲得屬於自己的武士刀時才第一次切身處地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銀白色的刀刃，黃銅打造的護手環，烏木製成的刀鞘，三者之間恰到好處的平衡組成了這樣一把完美而又優雅的武器。

對其它武士來說，刀是他們身份的象徵，拓留對此嗤之以鼻，將武藝和權柄掛鉤的人永遠也無法達到真正武士的高度。

因此，當他看到面前的少女對自己珍視的物品如此褻瀆，心中的憤怒不言而喻，回過神來，身體已經抽刀向前了。

但是，如此迅捷的一刀居然被卡羅特輕鬆的擋了下來。

“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就像說話的方式，緊張時候的小動作，還有睡覺的姿勢一樣，你的刀法確實凌厲，但只要掌握了出刀習慣就能輕鬆應對了。”

“只是運氣……”

“你在揮刀的時候，總是習慣讓右手放在上面來更大程度的發力，對吧。”

拓留愣了一下。

“你的左手力量比普通人都弱，更不用說受過專業訓練的戰士了，為了彌補這一點，你一直在訓練自己的右手。”

“一方的強勢的確可以彌補另一方的劣勢，但是，力量的不均衡導致你的每一次攻擊都會偏向自己身前右半邊的區域。”

銀白色的刀光一閃而過，但被卡羅特後跳躲開，兩聲槍響接踵而至，拓留只能後退被動防守。

將空中的子彈擊落之後，他抬頭看了一眼房間裡的鐘。

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尤里烏斯那傢伙，恐怕現在已經解決掉了那些粗製濫造的陷阱，正在往這邊趕的路上吧。

深知時間不足的拓留將刀收回鞘內，用右手拍掉了自己左肩上殘留的玻璃碎渣。

“向你道歉，女士，你比外表看起來更強大，為了回應這份強大，我也將全力以赴。”

“哦……？”

看著對方那怪異的模樣，卡羅特開始緩慢的後退，她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並不是和拓留分出高下，而是儘快逃到同伴身邊，離開這座該死的城市。

門就在後面，木質結構，就算鎖著也很容易就能弄開，槍裡還有四發子彈，到時候只要開槍拖住拓留，留一發到兩發來破壞可能上鎖的門鎖就行了。

然而……

僅僅是一個轉身的功夫，身後的人數就發生了變化，拓留的身旁多出了一個和他身高，外貌完全一樣的新角色，唯一不同的是，這傢伙全身上下都冒著灰白色的粒子。

“你剛剛說，我的能力是干涉時間，說的很對，但只對了一半，不只是干涉，還能操控，讓過去和未來任意的時間點出現在當下。”

“所以說，只要將未來的我擷取下來，然後輕輕的放到現在的我身邊，就能得到一個……很不錯的幫手。”

兩把長刀同時出鞘，卡羅特注意到拓留和他召喚出來影子的動作，他們之間的區別只有位置，其他都完全一致。

影子沒有自主意識。

“接招吧……”

一股冷風吹過，卡羅特感覺到了自己背後的異常，她迅速俯身，躲開了來自身後的攻擊。

拓留一邊揮刀一邊向前移動，他的影子在重複著他的動作，一點點的把卡羅特從房門前逼退。

呯！

卡羅特試圖用槍攻擊影子，子彈跨過刀刃打在了血肉之軀上，但殺死一個，另一個立刻就會被重新召喚出來。

一發，兩發。

拓留在心中默默數著槍響的次數，左輪手槍裡一共只能裝六發子彈，這點他還是很清楚的，他在等，等卡羅特將最後一發子彈射出的瞬間。

一對一的單挑中，卡羅特還可以利用對方左手力量短缺的弱點鑽空子，但現在是二對一，拓留用影子彌補了攻擊範圍不全面的缺點。

“這是答應好的。”

拓留沒有收手的意思，他在卡羅特身後召喚出了第二個影子，從三個角度完成了包圍。

眼看時機成熟，他便不再壓縮空間，引刀至自己耳邊，做出了屬性的起手式。

“雖然很遺憾，但你的人頭，我就收下了。”

堪堪躲過上一刀的卡羅特剛剛站穩身形就要面對從三個方向襲來的六次攻擊，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開始尋找可能的逃生手段。

要攻擊本體嗎？子彈肯定會被彈飛，想要打破三角包圍只能對影子動手，她迅速舉槍，瞄準了身旁那個冒著灰色粒子的拓留。

槍響了，子彈穿過頭骨，與此同時，拓留和影子一起出刀，卡羅特向右猛然一跳，先讓自己的關鍵部位脫離攻擊範圍，然後瞄準了正前方的拓留本體。

“呃……啊！”

左臂傳來一陣劇痛，鮮血從創口斷面噴湧而出，她的上臂被砍中了，但射出去的子彈卻並沒有命中。

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卡羅特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她掙扎著起身，右臂和左臂都已經疼痛難忍，連槍都很難舉起來了。

折斷的武士刀滾到了拓留腳下，他收回影子，然後彎腰將其撿起。

“槍裡面，已經沒有子彈了吧。”

從見面到現在，卡羅特一共開了六槍，拓留很自信自己沒有算錯，他將自己的刀收回鞘內，提著斷刀向卡羅特靠近。

“剛才那下居然沒把你腦袋砍下來，不過也罷，就用這把斷刀來了結你吧。”

“……”

卡羅特只是沉默，她挪動身子靠在了牆壁上，握槍的手手指還搭在扳機上。

拓留在她身前兩米的地方站定，高舉起手裡的斷劍。

“……？”

眼神裡有殺氣。

為什麼，明明已經失去了反擊的武器，雙手也已經被廢掉了，眼前的少女身上依舊散發著可怕的氣勢，這傢伙身上難道還藏著別的武器？

拓留想到了那把被當做暗器小刀，於是向後退了半步，丟下斷刀，重新抽出了自己的刀。

理論上來說，被廢雙手的卡羅特不可能有力氣再丟飛刀，用手刺距離也不一定夠，但拓留不敢賭這種小機率事件，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

屏息，凝神，舉起長刀，拓留瞄準了卡羅特的腦袋，他打算從正上方將其劈開。

“去死吧！”

刀刃揮下，而卡羅特也舉起了手，將槍口對準了拓留的胸膛。

“真遺憾……”

呯！

拓留在燕返的過程中會讓自己身體周圍的時間倒退，而如果在倒退的瞬間，那一小片空間裡出現子彈的話，彈頭就會被重新放進槍裡，變成未擊發的狀態。

這種程度的巧合，之前在小巷子裡的時候卡羅特就已經體驗過了一次，而現在，這將成為她獲勝的關鍵。

子彈以超越聲音的速度向著拓留的右肺飛去，這是最後的希望，如果它不能命中的話，自己可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卡羅特垂下了手，她看到拓留身後出現了一個影子，然後……

咔擦。

“啊啊啊啊！”

拓留用影子掰斷了自己握著刀的手臂，強行將已經伸出去的刀翻了回來。

子彈被迫改變了軌跡，沒有命中肺，而是擦著手肘飛了出去，打在了後方的牆壁上。

“痛死我了……你這混賬東西……我就知道不對勁……不過……現在你應該已經無計可施了吧……”

拓留的右手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內彎曲著，他用左手撿起掉落在地的刀，向著卡羅特一點點走了過來。

“我的確已經沒辦法了，不過……”

卡羅特後仰著頭，用還能動的右手從風衣內側掏出了菸斗，把它放進了嘴裡。

“時間差不多了。”

嘭！

房門被轟出了一個大窟窿，拓留的身體像是受到了劇烈衝擊一般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祠堂上，揚起一陣塵土。

又是一聲巨響，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一腳踹開，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身高和門框差不多的男性，他的手裡拿著一把老舊的雙管獵槍。

“真是的，來的太遲了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