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越發驚懼,這李臣仙實力已到了如此境地,天河一戰之後,他們哥倆的實力竟然大大落後了。

自從上次被李臣仙斬去頭顱,白無常復生之後,那次他兄弟二人懾於天河之威,雖然只守未攻,但看如今這樣子,便是攻又能怎樣?

之前還能追著李臣仙跑,如今卻連人家的一片衣角也摸不到了。

最可怕的是,李臣仙的天河之劍還未施展,到時又該怎樣抵擋,白無常心中實在是沒有底氣。

黑主雖然傳下了剋制白主一念隨心的慢遮天身法,但冥域之中根本沒有人能修煉到高深境界,此時拿李臣仙沒有絲毫辦法,白無常的臉色越來越差,難道這次要吃了這個啞巴虧了?

可是黑主那邊又如何交代?

幾人大戰,雖各自毫髮無傷,但大地受到幾人交戰的餘波,如天降雷霆,龜裂如末日一般,出現數百道深淵。

屍山城的靈屍瘋也似的逃竄,天屍老人的屍首也在大亂中被一名三尸宗的長老帶走。

我後退百丈,只遠遠觀看,那些刀光劍氣,拳風白霧,在場上升騰肆虐,到了我身前,卻仍有尋常無為境一擊之力,我不免驚駭,卻不願再退,反而小心應對,如對強敵,以此磨鍊。

李臣仙在五人合擊之下,並不硬撼一人,出手之際,敵強我強,敵弱我弱,他越是如此,眾人越是心驚。

這般交手,李臣仙如一化五人,使得五人如與自己對敵一般,誰也奈何不得誰,偏偏一招一式又兇險無比。

持戟男子與李臣仙每過五招才能交手一次,大感不暢快,忽然停手,指著李臣仙破口大罵“你這廝,偏偏只會如老鼠一般亂竄!”

持刀男子又是一刀落空,也收手暫退。

李臣仙這時聽持戟男子喝罵,心中暗怒,一劍擊退陳霸仙,隨即朝著持戟者而來。

持戟男子見李臣仙主動攻來,大喝一聲“好!”

方天畫戟如擎天之柱一般,鋒指天際,自上而下劈來,破開雲氣,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漆黑的溝壑,破空聲如平地驚雷,勢大力沉,劍戟相交,掀起狂風。

“犁天式!”

這一招名為犁天,實為犁天。

持戟男子生於王朝末年,其時天下大亂,他輾轉各地,身經百戰,而後割據一方,亦有問鼎之意,只可惜後來功敗垂成,無奈赴死。

這犁天式便有分取天下之意,乃是持戟男子凝聚一生意氣所創,他知後來天下三分。

數千年來,時常面壁深思,若他不死,說不定四分天下也未嘗不可。

只是持戟男子亦深知,他雖勇冠三軍,但智謀不足,這四分天下或許也是痴人囈語。

但有此雄心,持戟男子死後在武道一途反而越走越遠,他不修真氣,只練肉體,在冥域之中,常負山而行。

在幽暗孤寂的歲月裡,或許只有武道一途能令他安心了。

持戟男子自負無比,然而只這一擊,他手中方天畫戟差點脫手而出,他生前本就膂力驚人,萬人不敵,死後潛心修行,單以力量而言,當世無人能出其右。

沒想到李臣仙平平無奇的一劍,竟有如此威勢,他哪裡知道,李臣仙在天河中苦修三十載,一劍可使得天河斷流。

天河之重,可擋百萬大山,李臣仙一劍,稱之為平山填海也不為過。

那持刀男子深知這位呂侯的力量之強,猶在自己之上。

這李臣仙邪門的緊,竟能與全力施展之下的呂侯硬碰硬。

“呂兄,暫且停手!你我二人深居冥域數千年,想不到後世之輩如此了得!咱們今日是討不到好了!”

呂侯還欲發力猛攻,不料李臣仙突然收力,這一下,呂侯心中更是一驚。

這人舉重若輕,收發隨心,速度又如此驚人,自己何必再自取其辱,隨即罷手。

持刀者曾是數千年前的一個大豪傑,生平最敬重勇武之人,這李臣仙以一敵五不落下風,實教他心中佩服的緊!

“李兄,你深入冥域挑釁黑主,本與我白落無關。奈何我深受黑主再生之恩,不能不報,倒並非與你有什麼怨仇!既然留你不得,就各行其便吧!”

言畢,就準備抽身遠去。

白落倒並非刻意與李臣仙交好,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好教李臣仙知道,他白落並非什麼大奸之人,也更非黑主鷹犬。

白無常眼看強援一一遠去,心中憤恨,指著白落道“聖主賜爾新生,爾見強敵,便畏縮不前,若是怕了,大可明言,不必找許多話說。”

白落尚不答話,呂侯已是大怒,他生前勇猛剛硬,唯有瀕死之際,開口向敵人求饒,那知更被其辱,引以為恥。

而今白無常裡竟敢當著他的面說怕,雖不是說他,卻勝於說他。

黑無常見呂侯持戟橫掃,單手格擋,那知一股排山之力瞬間貫穿全身,這才知此人絕非尋常之輩,雙手並用,仍是被打出數丈之地。

“兩個勾魂差,也來指手畫腳!”

呂侯一擊發出,打的黑無常狼狽避讓,心中微快,總算宣洩了幾分自李臣仙而來的壓迫之氣。

呂侯和白落倏忽遠去,臨走時呂落留下話語“李臣仙,假以時日,呂某還當討教!”

李臣仙暢快一笑道“樂意之至,敬候蒞臨!”

就在此時,一股黑氣自遠方飄蕩而來,李臣仙瞬間凝神靜氣,如臨大敵!

陳霸仙見此一幕,悚然一驚,似是想起什麼,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臉上竟然有了膽怯的神態。

我心下疑竇橫生,更不知這股黑氣是何物?

遠遠一看,黑氣鑽進白無常軀體,白無常的氣息瞬間如在天之淵,深不可測,又覺萬物都在其體內,厚重如天地,非人力所能敵!

人居一丈之室,不知天高地厚,如井底之蛙。

處渺千里荒野,只覺天地無盡,更似山中螻蟻。

此時的白無常,已經非人,我心驚懼,如墜萬丈深淵。

黑無常俯身而拜,陳霸仙猶豫片刻,也心有不甘的跪了下來。

“參見聖主!”

“果然是黑主!”我心中低語,不免為李臣仙擔心起來。

白無常深吸一口冥域的空氣,陶醉的說道“還是這片天地的氣息最令本王歡喜啊!”

李臣仙不發一言,握劍在手。

白無常這時睜開雙眼,眼中漆黑如墨,沒有半點白光。

“李臣仙,見了本王還不逃,三十年不見,你膽氣很足!”

李臣仙微笑,似有所放鬆。

“倘若是冥王真身前來,我自然不敢與您一見。冥王之強,三十年有人前已領教過了!我也曾畏您如虎,但您不敗的神話終究是有了瑕疵,要不然,您怎會三十年不現世呢!”

話語之中,李臣仙雖恭敬異常,並不挑釁,但黑主之怒,已經到了四海之水不能平息的地步。

黑主自稱冥王,卻並非只是掌管生死的冥王,而是一切黑暗之王。

黑暗人心,山穴暗窟,墓中屍鬼,日照之影,凡天地之暗,人心之暗,九幽四冥,皆歸黑主統轄。

黑主不喜黑主之稱,故而自稱冥王,冥域之人又敬稱他聖主。

黑主與白主本來各司其職,一光一暗,一陰一陽。

經歷無數時光,黑主於此天地之間越發不滿,處處與白主作對。

白主本欲將黑主驅逐,後又罷手,他初時盡心竭力教化世人,後來卻厭煩了世人無休止的爭鬥,氣憤之餘,束手不理,聽之任之。

年深日久,白主性情漸漸寡淡,變得無情無我,視眾生如草狗,對萬事萬物並無刻意愛護,即便是隨心者,對白主來說,也不過是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