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屍劍與陳霸仙的雙拳撞到一起,只聽斬屍劍一陣咯吱作響聲,卻怎麼也斬不進去。
“不可能!斬屍劍專克三尸宗天、地、人三尸,怎麼會給他擋住!!”林濁失聲道。
只這一說話,斬屍劍上的力道一鬆,陳霸仙雙拳向上架起,右拳為手刀,一刀擊在斬屍劍的薄弱之處,只聽一聲巨響,斬屍劍登時破碎。
斬屍劍被人生生擊碎,林濁二人再無力支撐,自半空飄落。
道印和尚和萬北居士無法,二人同誦了一聲佛號。
對眼前這個大魔之人,實無力抵抗,但佛心常在,又怎麼眼看他逞兇,一人打出羅漢開山印,一人打出袈裟伏魔掌。
陳霸仙冷冷一笑,七人中最強的道苦和尚都被他擊退了,大佛手、金剛蕩魔拳都非天屍掌的對手,這二人的攻擊陳霸仙自然也不放在眼裡。
雙掌運力,隔空將這一印、一掌打爛,而後欺身而進,單掌翻飛,至此,七無為被陳霸仙一人打落凡塵,
天屍老人在地上看的又喜又惱,喜的是這七無為境今天是死定了,惱的是陳霸仙如此實力,他這個三尸宗宗主可越來越名不副實了。
眼看著地上七名無為境頃刻間就要作古,陳霸仙正欲再踏一步,道苦和尚突然盤膝而坐,金色的佛光越發濃郁。
“佛陀!大涅槃之力!”
涅槃之力,非重傷之際不可動用,陳霸仙如此強悍,道苦和尚終於是出了這張底牌。
霎時間,一座巨大佛像出現在屍山陣中,道苦和尚化身成為一座白色古佛,足有千丈之高,瞬間就撐破了屍山陣。
眾多行屍、靈屍落滿荒野,八名知天境長老也各自迴歸,但在古佛壓制之下,卻又動彈不得。
天屍老人更是心神大震,跌坐在地。
屍山陣被破,他這個主陣之人已受了重傷,情況比離陽等人好不到哪裡去。
陳霸仙看了一眼巨大佛像,只說了一個“好!”
這樣才有趣些,大佛寺不愧是大佛寺,陳霸仙如炮彈般在空中一彈,一拳打向古佛眉心。
古佛伸手一擋,而後一握,已將陳霸仙抓在手中。
“我佛慈悲,魔頭兇惡,皈依佛門,勿問前非,……”
“和尚,你想要度化我嗎?只怕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陳霸仙一聲大喝,雙掌外推,古佛手指吱吱作響,他竟在與古佛角力!
古佛臉上慈悲色更重,但心知想要以佛法度化已是不可能,這大涅槃之身堅持不了許久。
道苦和尚降魔心起,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古佛手掌攤開,竟是放棄了與陳霸仙的角力,陳霸仙正發力時,陡然一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古佛雙手合十,又將陳霸仙籠罩了進去。
離陽等人心中鼓勁,叫了聲好!
古佛一隻手便讓陳霸仙動彈不得,雙手合十之下,這陳霸仙豈不是成了肉泥!
天屍老人卻是神色幽暗,陳霸仙如此實力,三尸宗註定一輩子都在在他的陰影之下,他想讓陳霸仙就此死去,但他死之後,自己恐怕也活不成了,當下心中糾結之極。
然而片刻過後,古佛合十的手掌卻始終不曾鬆開,眾人心中一驚,難道陳霸仙還活著不成?
以如此強大的古佛也不能磨滅這個魔頭??
“唉!”忽聽古佛中發出一聲嘆息,道苦和尚知道功虧一簣,時間到了,大涅槃之力已經消失了。
白色古佛身影頓時虛幻起來,而後自空中跌落兩道身影,一白一黑。
六人拖著殘軀將道苦和尚接住,卻發現他氣息越發微弱,面如白紙,便是簡單的站著也做不到了。
這大涅槃之力來的兇猛,去勢更疾,道苦和尚又未能自己撤功,傷勢反而更重了。
而那道黑色身影重重的落在地上,雖雙臂折斷,卻依舊挺立,陳霸仙身具天屍之體,恢復之快遠勝眾人,六人人不免心頭起了悲歌,難道今日就要命喪此地了?
我本來在屍山城外,屍山大陣破了之後才見到這一系列情景,心知不妙,就要閃身進來拖著眾人逃離。
但憑我的能力,帶著無為境施展一念隨心,只能出其不意,根本不可能如我一人逃離那般輕鬆。
如今又有陳霸仙防備,只怕眾人這次真的早折戟此地了。
“易小友,你帶著道苦和尚快走!我們六人留下阻擋此人!”離陽道人突然說道。
茅山林濁聽到此話,心中本來不忿,但又想到除魔衛道,乃是茅山本色,索性就把這逃命的機會讓給和尚吧!
我接過道苦和尚的軀體,其餘六人雖各有傷在身,卻也都不肯讓陳霸仙看輕了,六人如六座高山一般將我擋在身後。
此時六人之中除了林濁二人都已恢復大半實力,未必不能與陳霸仙一戰!
“殘軀還敢來逞能,不自量力。”
陳霸仙吐出幾個字,他身上的傷勢此時已復原了小半,氣息越發迫人。
而就在此時,忽然遠處出現兩道身影,速度奇快,如星追月。
“各位道友勿慌,七星宗楊嚴來也!”
來者正是楊嚴,他果然也入了無為境,身後跟著一人,正是先前同入冥域的七星宗知天境。
陡然加入生力軍,六人士氣大陣,陳霸仙只是冷笑卻不放在眼裡。
林濁對楊嚴拱手說道,“楊宗主,你破關而出,看來七星神功已然大成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前宗主逝去過急,七星宗現由你執掌,定能更勝往昔。”
茅山早年間與七星宗交好,是以林濁說話十分客氣。
楊嚴哈哈一笑,“先除了這魔頭,回了棠州咱們再把酒言歡!”
說著,楊嚴對著陳霸仙咬牙切齒的說道“白無常呢!怎麼不見他來。”
白無常殺了楊嚴兄弟一事,眾人都有所耳聞,但此時心中卻都是苦笑,只是陳霸仙一人便已讓眾人應付的如此狼狽,再來一個白無常,那不更是一敗塗地!
陳霸仙道“你要找白無常,他現在忙的很呢!”
楊嚴冷哼一聲,“也好!先滅了你這三尸宗,冥域的血債一步步還吧!”
說著,手中星芒攢動,一把七星寶劍出現,楊嚴一劍斬出,卻不是斬向陳霸仙,反而徑直削向林濁的頭顱!
林濁哪裡有防備,幸好他的師弟林奇一把將他推開,楊嚴這一劍瞬間就將林奇開膛破肚,林奇本就是重傷之身,受了這一劍,登時斃命!
“啊!啊!楊嚴,你幹什麼!”
林濁大吼一聲,就要撲上去拼命,楊嚴連抖兩個劍花,抽身遠退,暗道一聲可惜。
離陽道人等對他怒目而視,皆不明白此人何時投靠了冥域!
陳霸仙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同行之伴,反目成仇這種事他看的可不少,可怎麼也看不夠啊!
“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楊嚴道。
原來楊嚴自那日深谷之後,早已被白無常嚇破了膽,回到七星宗後一直閉門不出,後來白無常找到他,說願意幫他做上七星宗宗主之位,一番威逼利誘之下,楊嚴只能屈服。
說是屈服,實是楊嚴深知報仇無望,又眼熱七星宗宗主之位,權衡之下,什麼兄弟之仇、宗門之忠、同門之義早給他拋諸腦後。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楊嚴以往行事也非兇惡之輩,出山入山,山上山下受他恩惠者極多,哪知一朝踏錯,性情已然大變。
是以出手便欲要了林濁之命,那知道卻被林濁的師弟帶他死了。
林濁乃是如今茅山門面上的扛鼎之人,若是殺了林濁,茅山必定大亂。
楊嚴此時是人在漢營心在曹,只想以此立下大功,好能在冥域有一席之地。
眼下之場面,正如東山之惡虎俯首而視,西山之豺狼利爪磨石,屍山城中群鷹折翅,卻不肯低頭。
大戰一觸即發,楊嚴此時功力大增,手中長劍星芒吞吐,與離陽、觀寧二道鬥到一起,也不見落在下風。
離陽二人雖身負重傷,但龍虎山功法多變,只是遊鬥,倒也能支援住。
三尸宗群屍沒了佛光壓制,也湧將過來,三尸宗八名知天境長老領頭在前。
道印和尚、萬北居士迎上前去,陳霸仙在一旁冷眼旁觀,以逸待勞,這幾人皆是大宗門下,雖個個負傷,又有哪個肯先逃。
林濁抱著師弟,眼神死死盯著場上的楊嚴,此時有兩名知天境長老道印二人突破防線,一人持血刀,一人持短劍,刺心削首,趁林濁離神之際,要先將他誅殺。
血刀噗的一聲,刺進林濁身體,林濁微微側身,好似力有不逮,艱難避過了致命一劍,那持血刀的長老大喜。
持短劍的長老更添幾分殺意,短劍離林脖子一寸之時,哪知道林濁的身形突然加快,側頭躲過。
只見他殺意盈胸,雙目血紅,轉過身來,一把掐住持血刀長老的脖子,另一隻手捉住短劍長老的手腕,雙手發力,短劍瞬間割下持血刀長老的頭顱。
持短劍的長老手腕給他握住,心下大驚,卻扯動不得。
林濁體內真氣一振,血刀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將另一名長老的頭顱也割了下來。
原來林濁重傷之際,只能誘敵深入,防備二人一擊遠遁,因此不惜受了一刀,誓要將二人擊殺。
林濁將師弟身體擺正,卻不去將他雙眼閉上,只聽他陰冷說道“師弟,今日師兄去了這條性命,也要殺了楊嚴此賊給你報仇!”
他不顧傷口處血流不止,如瘋魔一般,拿了法劍便衝進戰場,楊嚴頓時壓力倍增,慌忙招架。
天屍老人此時已恢復了幾分氣力,眼見自己的徒子徒孫給道印二人殺的不成陣形,就連知天境二長老身死也不見他出手,更是惱怒陳霸仙袖手旁觀。
只聽陳霸仙說道“三尸宗要這麼多雜魚有何用?就讓這二人篩選一番,豈不是好!這三尸宗只要有我和你在,便是死絕了又能怎樣!”
天屍老人登時閉口,他本是心性殘忍狠辣之人,豈能不明白陳霸仙的意思。
大戰之中,活下來的才是精英,如今三尸宗手下行屍無數,只是知天境長老之死依舊令他難以平頂心中惡氣。
天屍老人惡狠狠的盯著場上眾人,在離陽、觀寧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我懷抱著的道印身上。
“若將這臭和尚煉成靈屍,只怕立時可入天屍之境,假以時日,便是與陳霸仙抗衡也非不可!”
天屍老人與陳霸仙乃是契約之身,本來是以天屍老人為主,但眼下陳霸仙早已反客為主,天屍老人也另起心思。
天屍老人一抓探出,並不將我放在眼中,早年間,白主手下的知天境隨心者死在他手中的也有幾人。
屍氣在我周遭封絕空間,防備我動用一念隨心逃離,哪知這一抓卻落空了,我已閃了出來。
天屍老人駐足喝道“你便是那身懷彼岸石之人!”
我將道苦和尚放下,此時道苦和尚已恢復了幾分意識,他盤膝而坐,低聲誦經,那怕身處險境,卻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眾人都奮力拼殺,離陽道人雖讓我攜道苦和尚遠逃,但眼下棠州各宗強者都在這裡,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即便是逃到棠州,頂尖戰力都葬在此地,誰又來守棠州呢?
倒不若留下,盡力而為,生便是生,死便是死,又有何懼!
看是你三尸宗技高一籌,還是我等絕處逢生。
我對道苦和尚說,“法師,請恕我妄為!在下雖實力低下,卻也不能捨棄眾人,苟且求生!”
道苦和尚誦經聲微微一頓,他雖身負重傷,悲苦神色卻依舊不減。
“地藏菩薩憐憫世人,曾許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如今我身處冥域之中,正是驗證此理之時!你大可隨心而行,無須在意於我!”
天屍老人聞言冷笑道“臭和尚歪理倒多,那就永遠留下吧!”
我隨即迎上,雙拳與天屍老人對上,天屍老人不怒反笑,倘若我以一念隨心逃去,他或許奈何我不得,如今竟敢出手相抗,正合他心意。
拳掌一交,我只覺一股怪力襲來,更有一股濃郁的陰冷屍氣順著我的雙臂只透肺腑,若不是小陰陽體護身,只怕這一下就要了我的性命。
饒是如此,我也覺得十分不好受,不敢再與天屍老人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