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回憶

蘇小青到柴火堆後面把短袖和內衣都脫了下來，又把外套穿上，拉鍊直接拉到頂。雖然這樣不太合適，但是剛剛淋過雨全都溼透了，這會如果直接穿外套，內衣會把外套洇溼，看著只會更尷尬。

她拿著衣服走到火堆邊，把內衣搭在架子上，再把短袖搭在外面，這樣就不太看的出來底下還有一件衣服了。

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做個隔斷。蘇小青默默在心裡想著。

“咳···我好了。”蘇小青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看著對面背對著自己的喬星河，輕咳一聲，掩示尷尬。

聽她出聲，喬星河才轉過了身，眼角餘光瞄到旁邊搭著的短T恤，又看了一眼蘇小青身上的外套，只覺得臉上剛消下去的熱度轟一下又上來了。

蘇小青只看到對面喬星河轉過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外套，然後刷一下滿臉通紅，只覺得好玩，卻又聽那男生支支吾吾的開口了:

“你···褲子也溼了，要不要···要不要···”

他指了指旁邊架子上自己的外衫，後面的話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蘇小青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溼著的褲子，又看了看對面完全不敢直視他的人，還是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那你怎麼辦？”

“我···我有內力，剛剛已經··已經烘乾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面蘇小青一臉驚喜的看著他。

“原來電視裡的內功真的有啊？那你是不是能也飛簷走壁？日行百里？”

“不···不至於，只是比普通人跑得快點，跳的高點，力氣大點。”

聽他解釋，蘇小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不再客氣，拿起他的外裳就去換了，喬星河個子比她高不少，蘇小青又瘦，乾脆把上半身在腰上纏了一圈用袖子固定住，當條長裙穿了。

也不知道剛才蘇小青換衣服的時候喬星河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總之等她再出來時喬星河已經一掃剛才的羞澀，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她對視了。

蘇小青惦記著入夢學習防雨裝備的製作，也沒在在意，稍微坐了一會就躺下睡了。

喬星河坐在火堆邊看著對面躺在樹葉上呼吸平穩的女人，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星星胎記，又想起來十幾年前的事。

……

那是他三歲多的時候，母親一連幾日夜夜夢魘。聽說盛京城外青雲觀裡的無為道長神通廣大，但是能不能見到全看緣分，一向不信鬼神的父親帶著一家人去小住了幾日。

那日他不顧下人阻攔爬上樹把一隻從鳥窩掉下來的小鳥送回巢穴，躲避母親愛的巴掌的時候無意間撞到一個道長，後來才知道那就是無為道長。

第二日無為仙人就見了他們三人，他當時小隻聽無為道人說什麼他們只有十八年的緣分，還說什麼命中註定一劫，一線生機來自東方。

最後還給了他一塊星星形狀的玉，那玉上面還雕刻了兩個奇怪的圖案，一個像彎月一樣的東西另一個像錘子，兩個交叉在一起，讓他一定要貼身佩戴，說危機時刻會有繁星救他。

還說到時候這顆星星自會去到它該去的地方，完成它真正的使命。

所以那晚被追殺他是奔著唯一的那顆星星的方向而去的，只是沒想到是個懸崖。

落下懸崖的時候他以為無為道長是在騙人，哪知在蘇小青的身上又看到了星星胎記，而且蘇小青和他夢裡那個看不清長相的人穿的衣服一樣。

從過完18歲生辰開始，他就經常夢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有很多墓碑，墓碑上都有一顆鮮紅的星星！

有一個人總去祭拜他們，他穿的衣服很奇怪，有的時候甚至露著腿和胳膊，其中就有蘇小青身上穿的這套，夢裡沒有聲音也看不清臉。

自從滿18之後，母親日日為無為仙人的話憂心，他只得放棄繼續遊歷的想法，待在家裡好讓母親安心。

這次會離家也是迫不得已，倭國進犯，身為將軍府的男兒，豈能坐視不理！

可偏偏就這一步踏出家門，便已是兩世之隔。

……

“噼啪”一聲火星迸裂的聲音把喬星河的思緒從回憶中抽出。

他摸了摸脖子上帶著的玉，又往那邊沉睡著的女人看了看，總覺得這之間有什麼他沒有想明白的聯絡。

喬星河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了，他撥了撥火堆，側身躺下沉沉的睡去。

···

夢裡他回到了將軍府，父兄還在前線戰鬥，母親聽聞他墜崖生死不明的訊息正以淚洗面。

他想上去安慰母親，告訴她自己無事，卻連母親的一片衣角都觸碰不到，他開口喚她，母親竟也似聽不到一般。

這時，一個丫鬟急匆匆的從院外走進來，朝將軍夫人行了一禮小聲說：“夫人，外面有位自稱是無為道長的求見。”

“快快請進來！”一聽是無為道長，將軍夫人立刻站起身吩咐道。

“夫人，奴婢等人幫您整理一下。”

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立刻打來熱水幫夫人淨面，又整理了儀容，幾人才飛快的去往前廳。

“道長此時前來，可是知道我兒的情況？”

來不及見禮，一步跨入前廳，將軍夫人急急開口問。

“夫人無需憂心。”

道長微微俯身，行了一禮，緩緩開口說道。

“夫人可還記得十五年前，我與您夫妻二人說的話？”

“您是說···”

將軍夫人似是想起什麼，驀然抬頭看向無為道人。

“正是，公子如今並不在此間，無須再尋。”

“那我兒···”

將軍夫人面色煞白，靠著貼身丫鬟的攙扶才能勉強站住，還是強撐著問。

“公子安好，他已尋得屬於他的一線生機，此劫必解！”

“只是若要相聚，須靜待緣分。”

說完也不等將軍夫人作何反應，轉身離去，不知道是不是喬星河的錯覺，他覺得無為道人臨走時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將軍夫人倚靠著貼身丫鬟愣愣的看著無為道長離去的背影，良久不發一語。

“扶我進去休息···”

許久之後，將軍夫人開口，丫鬟連忙攙扶著夫人往內院走去，剛入內院，就見夫人身子一歪，竟是暈了過去。

“母親···”

見母親暈倒，喬星河慌忙上前就要攙扶，卻在一聲呼喚出口之時猛然從夢中驚醒···

山洞外天色已大亮，雨依舊不停地下著，面前的火堆噼裡啪啦的燃燒著，上面架著一個橫切開的竹筒，裡面正咕嘟咕嘟的煮著什麼····

喬星河愣愣的看著火光，回想起夢中母親暈倒的場景，恨不得現在立刻飛回母親身邊，父兄都在前線，母親獨自一人在家，哪怕有僕婦照料，他總覺得不盡心。

······

“你醒了？”

蘇小青昨晚睡得早，夢裡找長征學了幾個小時就睡了，今早醒的時候天還黑著，她看喬星河還睡著，就悄悄起身了···

轉過頭喬星河就看到從裡面走過來的蘇小青，她又換回了昨天那套衣服，這讓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夢，還有昨晚夢裡無為道人的那句話，所以那一線生機，竟然真的是···她？

蘇小青走過來，把竹桶裡煮著的野菜湯和火堆邊的烤兔分給喬星河。喬星河此刻心思混亂，也沒說什麼，只接過去默默地吃著。

外面的雨沒有要停的跡象，飯後蘇小青整理了昨天採來的粽葉和竹子準備嘗試編個斗笠。原本製作斗笠的粽葉需要提前採摘晾曬乾的，但是她現在時間緊，只能先用新鮮葉子了。

折騰一早上，蘇小青也只勉強編出一個奇奇怪怪的斗笠，她戴著出去試了試，雖然難看了一點，防雨效果還是有的。

喬星河看著蘇小青著一早上從一臉茫然的看著那些竹子和粽葉，然後熟練的破竹篾，最後編織出一頂歪歪扭扭的斗笠。終於還是決定相信心裡的猜測。

他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玉墜，遞給從外面進來的蘇小青。

“小青姐姐，你認識這個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