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玉閣,

太監婢女齊刷刷的跪滿了一院。

“你們都是在棠玉閣中伺候的,我入宮也有一個月了,素日裡頭我性子疏懶,什麼事過得去就成了。”

林初宜坐在椅上,目光掃了一圈。

“這一個月,我雖不愛說什麼,但你們做的事我倒是都看在眼裡。”

“你,是喚作翠紅罷。素日裡頭慣會偷懶,輪到你當值了也是不走心。”

“還有你,叫什麼來的,春果?你手上不乾淨,收拾妝臺的時候順帶著取走了我的香餌。”

林初宜玉指輕點,被點到的人均是面色一暗。

在跪著的人裡頭,其中有一位喚作香雲的,這人是皇后派來的。這丫頭心思機靈,前世林初宜將她放在身邊當貼身侍女。

直到臨死前,她才知道,便是香雲將那繡著皇后生辰八字的娃娃放在了自己的枕頭下。

如此,才讓林靜阮抓住了所謂的“實證”,以行巫蠱之術,大不敬之罪為由頭,將她送入了冷宮。

香雲是個關鍵的,得留到最後再動。新中合計著,林初宜緩緩道,

“方才我點到的幾人,我棠玉閣中留不得了。”

“手爪子不乾淨的那個,直接送去服役。”

“剩下的幾個,愛去哪便去哪罷。”

方才點到的幾人,有一個是淑妃派來的眼線,還有一個是為晞昭容效力的。

說起來,淑妃與晞昭容到底是選人的眼光差些,在這一點上她們二人便比不過林靜阮。

“李甲,去將這幾人帶走罷。”

李甲是棠玉閣的掌事公公,是個忠實可靠的。

林初宜此言一出,方才被點到名字的幾紛紛開始哭了起來。口口聲聲央求著林初宜莫要將她們趕出去。

“求小主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以後定會好好當差。”

“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小主不要將奴婢趕出去。”

......

林初宜聽著這般哭訴,眼中閃過幾分輕蔑。她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幾個連連磕頭,哭的梨花帶雨的侍女。

“我身邊不留不中用的人。更不留有異心的人。”

說罷,林初宜輕輕擺了擺手,李甲帶著旁的兩個小太監將那幾位給帶了下去。

“不得力的已經處置了,現下該選好的了。”

林初宜的目光停在了香雲的身上,

“我如今晉了位份,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也該添幾位。”

林初宜心裡頭知道,香雲是皇后的人。香雲不比方才那幾個,那幾個或是眼皮子淺或是手腳不乾淨,將她們轟出去是有喲普頭的。

香雲是林靜阮精挑細選出來的,素日當值,事事周到,隱藏得極深。

比起將香雲轟出去,留在身邊反而用處更大些。

林初宜心中暗暗思量著,隨即輕聲道,“留下來的,都升為二等侍女。不必幹灑掃,漿洗的粗活了,可進寢殿打掃伺候。”

林初宜晉了美人之位,下午內務府便將挑好的一眾侍女帶到了棠玉閣中,

“林美人,依著您的位份,您還得在這侍女裡頭挑上五位。”

林初宜看著一眾侍女,只選了年紀最淺且看著最不出挑的五個。

“林美人,奴才想著莫不然您選幾個年歲大些的留用?這年歲長些,行事更為穩妥些,您現下選的都是青瓜蛋子,奴才擔心她們不能伺候好您。”

內務府的劉公公面上堆著笑意,話裡話外,嚴密周全。

在宮中,能坐到內務府的總管公公,其背後必定是有靠山的。林初宜雖不知這位劉公公背後靠著何人,但他越是強烈舉薦的人,林初宜便越是不選。

“劉公公費心了。有道是人與人之間,講究一個緣字。我方才選的這幾位,都是對我眼緣的。至於年紀,倒不是緊要的。我還偏偏就喜歡年輕的。”

林初宜將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劉公公自然也就閉嘴了。

長陽宮,傳來陣陣孩童的啼哭聲。

“母妃,我不要抄書,我想去踏春,想鬥雞,想蹴鞠…”

大皇子梁舜珃鼻涕眼淚橫流,小臉哭得漲紅。

淑妃憐愛的摸著梁舜珃的的額頭,心裡頭是又氣又恨。

若不是瑞鳳宮那位挑撥,聖上又何至於會這般嚴懲她母子二人。今日之事,不過是個意外。

二皇子落水,又不是皇兒親手推他入水的。

蘭昭儀腳下打滑,本就是她沒有站穩的緣故,這與皇兒也扯不上關係。

皇兒只是一時玩心起了,不過是想湊到前頭去看看罷了。孩子嘛,貪玩是天性,瑞鳳宮又何至於這般不依不饒。

越想,心中便越是不平。

她與皇后積怨已深,並非一日兩日之過,如今皇后似乎和有意扶持林小儀。

“娘娘。”

淑妃身邊的秋穗走近,輕聲道,“外頭遞訊息來了。今日聖上晉了蘭昭儀與林小儀的位份,如今蘭昭儀已是蘭妃了,林小儀則晉了美人之位。”

聽秋穗這般說,淑妃心裡頭的火氣燒得更旺了。

合著,這後宮只有她母子二人受苦受罰?

淑妃強壓著心緒,緩緩吩咐,“你悄悄遞話去,讓春果盯緊了林美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林美人的肚子。”

這麼多年,林靜阮肚子一直沒個動靜。如此林家才將林初宜送了來。

林家安的什麼心思,她何嘗不知。便是打量著林美人年輕貌美,身強體健,一舉誕下個皇子,林靜阮手裡頭便也有皇子了。

她定不能讓這姐妹二人如意。

淑妃思量著,餘光瞄見了秋穗,秋穗面上神情很是不自然,

“怎麼了?有話就說。”

“回稟娘娘,娘娘可千萬莫要動氣。”

秋穗跪了身子,

“外頭的人還遞了話給娘娘,說是定今兒個下午,棠玉閣的林美人...她發落了春果。打發春果去服役了...”

手邊的茶盞撞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算是個什麼東西,本宮的人她憑什麼敢動?”

淑妃尖聲,眼底盡是狠戾。

“娘娘快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秋穗柔聲寬慰著自家主子。

“不過是個小小美人之位,以為背後有皇后為靠山便了不得了?莫不是以為這後宮也跟著姓林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淑妃頓了頓,似是在心中思量著。

“春果既被髮落了,便也沒用了。你去和外頭的人說....”淑妃附在秋穗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