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弟還請節哀。”王縣令也跟了過來道：“這六具屍首都是昨天下午在牛角灣發現的，今天清晨，我們在一隻漂浮的木箱中發現了這封信，我認得是你的筆跡，這才猜到他們的身份。”
“是。這封信還是正月裡我給白兄弟寫的，詢問他的近況，還提到了兒女的婚事，一直都沒盼到他的回信，我還準備再去一封信問明原因，沒想到他居然親自過來了，只是怎麼會……”
“爹，爹！”王承旭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朝柳氏父子點了點頭，繼續道：“爹，沉船已經打撈上來了。額……”
“直說無妨。”
“嗯，我們仔細搜查，在船底發現有三處破洞，看痕跡……好像是有人故意鑿穿的。還有……我們沿河派人搜查得知：昨天清晨，在下游兩裡的村子裡，有人救起了一名年輕女子，看穿著應該是位千金小姐。”王承旭說著，又朝柳清逸看去。
“什麼？那人呢？”柳老爺有些激動：“會不會是白家的女兒？”
“有這個可能。我們已經派人把她送到了城中的醫館裡。”
“帶我去看看！”王縣令說道，朝前一伸手：“柳老弟，你們也一起來吧。”
說話間，一眾人已到了清平縣最大的醫館杏林堂，醫館門口執勤的衙役朝王縣令行了禮，讓出路來。
“大人，”縣尉李霖迎上來，抱拳道。
“那女子怎樣了？”
“回大人，那女子受了驚嚇，什麼都不肯說。”
幾人走進內堂，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子正靠坐在一位中年婦人身邊，長得倒是清秀可人，只是滿臉驚恐，見有人來，更是將腦袋扎進了婦人的懷裡。
“姑娘別怕，我是本縣的縣令。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王縣令在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輕聲問道。
“船沉了……船沉了……”女子自語道，全身顫抖起來，應該是又想起來了當時的一幕。
“玉鳳？你是玉鳳嗎？”柳老爺緩緩地上前一步，柔聲喚道，繼而指指自己：“還認得我嗎？我是柳伯父啊！”
姑娘微微抬起頭來，看了柳老爺一眼，卻並不答話。
柳老爺一拉柳清逸：“玉鳳，他是清逸啊，十年前，我和你父親給你們定過親。”
柳清逸一抬眼，剛好與白玉鳳四目相對，一時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白玉鳳臉頰一紅，終於低頭輕語道：“柳……伯父。”
“哎。”柳老爺一臉欣慰，旋即又滿是悲痛：“乖孩子，讓你受苦了。”
“哦，玉鳳啊，你可還記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王縣令又趁機問道。
白玉鳳抽泣道：“好多蒙面人……拿著刀……他們殺了好多人！”
王承旭瞟了柳清逸一眼，也安慰道：“白小姐，你別怕，慢慢說！只有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才能找到真兇，為令尊他們報仇啊！”
“我……”白玉鳳掃視一番眾人，卻又掩面痛哭起來。
王承旭嘆了口氣，這種情景，再逼她敘述親人被屠殺的經過實在是太殘忍了，就算要破案，也不急在這一時片刻吧。
果然，王縣令也放棄了繼續追問，對身旁的柳老爺道：“柳老弟，既然她是你們柳家未過門的媳婦兒，那你們就先把人領回去吧。等她情緒穩定一些了再說。”
“是。那我等先行告退。”
“你再說說救人的經過。”王縣令又對救起白玉鳳的中年婦人盤問起來。
……
玄真寺果然香火鼎盛，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裡面的小和尚倒也機靈，很快就發現了柳家小姐不凡的氣派。
“二位女施主早。”小和尚快步來到門口招呼道，他單手立於胸前，另隻手還握著佛珠，雖然是光頭，但也長得眉清目秀。
“我們來敬香、求籤。”小紅說道。
“施主這邊請。”小和尚朝裡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待四位女子進去了，卻伸手攔下了緊隨其後的護衛：“幾位施主，此乃佛門清淨之地，不宜攜帶兵刃。”
婉儀瞟了一眼六位護衛手裡的刀，將眼一斜：“誰讓你們跟著了？都在門口候著吧！每次出個門都跟尾巴似的，煩死了！”
“是。”幾人不敢再多言，畢恭畢敬地守在了大門兩側。
婉倩忍不住心生感嘆：出個門保鏢護著，還有丫鬟撐傘拎東西，身在大戶人家真是太爽了！
“施主這邊請！”小和尚引著路。
“哎，小桃，這小和尚長得挺好看的！”婉倩忍不住誇道。
小桃嚇得一拉她的衣袖：“小姐！”
然而婉儀顯然已經聽到了，她詫異地看向婉倩：“三妹，佛門重地，不許胡言。”
婉倩有些茫然：“我哪兒胡言了，實話實說而已。”
“小姐。”小桃又輕聲喚道，自己的臉倒紅了。
小和尚不敢抬頭，將幾人帶到大殿，立於一個老和尚身後閉眼念起經來。
婉儀接過小紅手裡已點燃的三炷香，虔誠地拜過，然後插進了香爐裡。
“小姐，給！”小桃也將香遞了過來，婉倩也只得如法炮製。
“大師，這是香火錢。”小紅又獻上了一個錢袋子。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老和尚敲了敲木魚，面不改色地說道。
婉倩心裡又不平靜了：怪不得這座玄真寺建得這麼宏偉，每天若有幾個我們這樣的“施主”，何愁不發財！這老和尚估計早就心花怒放了吧，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好像視錢財如糞土。
“大師，我們還想求個籤！”婉儀拉了拉婉倩的手，打斷了她的想法。
“二……二姐，我們求什麼？”婉倩看向籤筒，本來想說自己不信這些，可是轉念一想來都來了，也不能掃了興頭，又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傻丫頭，當然是姻緣了。”婉儀羞愧一笑，拿起籤筒搖了幾下，便掉出一支籤來。
“恭喜施主，這支是上上籤，施主心中所想，定然能全部應驗。”老和尚慈眉善目地說道。
“呵呵，多謝大師吉言！”婉儀高興極了，將籤筒遞給婉倩：“三妹，你快試試！”
試這個？就這幾根竹籤子能說明什麼？無非就是幾種情況：一，上上籤，香客高興，多賞香火錢；二，下下籤，大師馬上就會安慰自己有破解之法，香客便破財免災。
婉倩想著，裝模作樣地搖了搖，一用力，抖出了三支竹籤來。
三支？不但婉倩，連婉儀也愣住了。
“呵呵，大師，這怎麼算？”婉倩有些尷尬，又有些捉弄人的小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