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富不過三代”,剛才隨柳老爺進府時,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宅院,婉倩還以為這柳府是何等榮耀,沒想到只是靠著蔭功,如今居然只是個賣米的商販,哎,只不知道這老太爺辛苦打下來的家業還能撐多久。
“小姐,你可千萬別看不起米行。”小桃貌似看出了她的心事,趕緊解釋道:“民以食為天,我們柳家的食為天米行在整個清平縣的東西南北中共設了五處店鋪,可以說基本上壟斷了整個縣的米市。就連縣令,平日裡得閒都會親自登門約老爺出去釣魚哩。”
五家店鋪!縣令登門相邀!
婉倩突然又來了興趣:“那一年能賺到多少錢?”
小桃面露難色:“這……這生意上的事,小桃一個丫鬟……”
“哦哦哦,”婉倩自知失言,歉意地笑笑:“那這府上有多少奴僕?”
“哦,丫鬟二十六人,還有五十名護院,廚子,雜役,花匠什麼的……額……一共上百人吧,呵呵,小桃也才來一年,平日裡也就伺候二小姐,倒也沒操心這些事,還望小姐恕罪。”
“哦,沒事兒,我就隨便問問。哦,對了,你剛才提到大公子,他多大歲數了?人怎麼樣?好相處嗎?”婉倩突然想起了這位還未曾謀面的“大哥”,心裡有點兒忐忑。
“大公子?哦,大公子比二小姐大四歲,剛及弱冠之年,你別瞧他年紀輕,可他打理食為天米行已經三年了,最先就只城中的一家,後來,就在這短短一年,陸陸續續多出了四家分店。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看著小桃滿臉崇拜的神情,婉倩忍不住笑道:“那你沒找大公子問問,讓他給你講講做生意的道道?”
“我……我可不敢。”小桃的臉微微一紅,頭也低了下去:“小姐,我勸你平日裡也儘量少和大公子打交道,以免落得個不痛快。”
“為什麼?”
“這……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是聽小紅姐給我說的,大公子以前很好相處的,自從一年前出門驗貨,不小心從田坎摔了下去,等傷好後整個人性情大變,總是一個人神神叨叨地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跟家裡人的關係也疏遠了,每天都只關心米行的事,連家都很少回了。不過,他每次回來還是會過來看望二小姐,但是也待不了多久。”
婉倩滿臉詫異:“摔傻了?”
“不傻。就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連二小姐都說他變了。呵呵,我這也都是聽說,我又沒見過他摔跤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否變了。”
婉倩皺了皺眉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大公子,倒還真是讓人好奇啊。他什麼時候回來?我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小桃笑道:“一般三五天回來一次。不過今日老爺、夫人新收了義女,應該會派人去請他回來全家一起吃個晚飯吧?”
“哦,那好。啊,我也困了,你下去吧。我有事兒再叫你。”婉倩打了個哈欠,躺在涼蓆上,只覺得全身一片清涼,無比愜意。
“我就在隔壁屋裡做些女紅,小姐有事兒就叫我。”小桃幫她放下紗幔,見她沒有其它吩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
“你來做什麼?”書房中,柳老爺臉色一沉,厲聲質問道。
一男子一身玄衣,背窗而立,聽柳老爺問話,才緩緩轉過身來,他嘴角微微一笑,滿臉的絡腮鬍子也抽動起來,聲音低沉道:“聽說柳兄剛得了個女兒,當然是過來賀喜囉。”
“你的訊息倒是靈通。”
“那是,柳兄大恩,無以為報,當然得時時關注柳兄的動態,以備不時之需。”
柳老爺摸了摸鬍子:“你不添亂就行。你覺得她是什麼來頭?”
“人是柳兄撿回來的,我又如何知道?”
“昨天,你可見過她?”
絡腮鬍子搖搖頭:“若是千金小姐,必然不會輕易露面,我怎能見到。”
“她失憶了,希望她能記起點兒事情來。”柳老爺頓了頓,朝門口看去:“這些天出去避避風頭,一會兒有客來訪,你就不怕撞上?”
“是。”
那人飛速出屋,管家柳福趕緊帶著他從後門離去,就像此人從未在柳府出現過。
……
一個時辰後,荷香閣裡。
“三妹,還沒醒呢?”
婉倩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是婉儀,趕緊坐起來:“哦,二姐。”
婉儀笑著用手指劃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真能睡,整整睡了一個時辰,外面剛才一陣知了叫得那麼歡,你居然都沒醒。”
“我……呵呵,這床睡著真舒服。”婉倩也笑了笑,自己也不記得有多久沒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
“快讓小桃給你梳妝一番,晚上爹爹還請了貴客一起用晚宴呢。”婉儀說道。
“貴客?誰啊?大公子?”
“大哥是我們家人,哪能算客?”婉儀故意賣起了關子:“反正你也不認識,到時候自然就見到了。”
小桃打來水給婉倩淨了臉,又扶她在銅鏡前坐下,梳妝起來。
看著鏡中的倩影,婉倩有些迷茫了:“這是我嗎?”
小桃捂嘴偷笑:“小姐何出此言,這不是你還是誰?”
“怎麼,三妹還在說夢話嗎?”婉儀也詫異了。
“我……”婉倩摸了摸臉頰,只見鏡中的人五官精緻,長相可人,果然與婉儀長得極為相像,都是難得的大美人。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婉儀雙手扶著她的肩也朝鏡中看去。
婉倩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亂:“我……我記得我長相挺普通的,沒這麼漂亮。這……這好像不是我的臉。”
婉儀皺起了眉頭:“好了三妹,你該不會是在水裡泡傻了吧,別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小紅,去我房裡把我那身粉色的裙子拿來。”
……
在她們的張羅下,婉倩終於被裝扮成了大家閨秀的模樣,髮髻高聳,衣裙飄飄,吐氣若蘭。可是,不知為何,她還是始終覺得有些彆扭,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