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在看了福德一眼,見他仍舊面無表情,才緩緩的走了進去。
她在骸骨面前蹲了下來,直視著那雙已經沒有眼睛的眼眶。
總覺得似曾相識一般,徐玉與他對視了好一會,突然抬手附在那白森森的頭蓋骨上面,在福德看不到的臉上,那雙沉沉的眸子緩緩的合上。
好像感應了一會,徐玉把手收了回來,站起來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不需要福德帶,所以徐玉走的飛快,回到公主殿之後便回了寢殿,晚膳也不曾出來用過。
急的門外的喜兒讓人去稟告了傅毅,自已則守在門口溫言軟語的勸。
傅毅到的時候就見喜兒緊緊貼著寢殿大門的縫隙往裡說著話。
當即上前把人推開,抬腳就把門給踹開了,見外殿無人,直接大步往內殿走去。
就見徐玉平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床頂。
傅毅走近了也沒辦法從徐玉的眼神中看出什麼,福德回去已經將去摘星樓的一切都告訴他了,可就算這樣,也猜不透徐玉現在的模樣能和那些有什麼關聯。
猜不透也沒有什麼辦法,傅毅只能坐到床邊輕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告訴哥哥。”
那雙直愣愣盯著床頂的眼珠終於動了動,看到傅毅之後,徐玉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沒出什麼事,只是在摘星樓看到了一具枯骨,有些沒胃口罷了。”
傅毅伸手撫上徐玉的額頭,溫柔的安撫她的情緒。
“那裡的都是重刑犯,不值得你如此。”
徐玉點點頭,把傅毅的手抓了下來,讓傅毅把她拉起來。
“哥哥,你把梅晚關起來了嗎?”
傅毅似乎被徐玉如此跳脫的問題弄的措手不及,愣了片刻才“嗯”了一聲。
“關在哪了?”
傅毅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徐玉落寞的搖搖頭,說道:“她之前得罪了我,想去看看她,落井下石一下。”
聽了這話,傅毅半信半疑,但對於這個妹妹,他總是有求必應的,所以在徐玉答應乖乖吃飯之後還是答應了下來,讓人帶她去與那梅晚見一面。
徐玉得到了傅毅的承諾十分開心,得寸進尺的要傅毅准許她自由進出欽天監,這等小事自然是更不在話下。
於是,在第二天天剛亮之時,徐玉就已經起身梳妝打扮,要去見梅晚。
這一次傅毅安排帶路的人卻不是福德公公,而是一個徐玉不曾見過的侍者。
徐玉與他不熟,連名字都沒有記住,是以受了禮之後只靜靜的坐在轎攆上,看著周圍的路。
徐玉平日裡最為熟悉便是公主殿,其次是乾宮和太子殿。
從她來到這個時代開始,她並沒有什麼好奇心要把整個皇宮都記住,是以現在那個侍者帶的路讓她十分的陌生。
當被帶到一處陳舊的看起來已經被荒廢的大殿門口時,徐玉還是沒忍住對領路的侍者問道:“這裡就是關梅晚的地方?”
那侍者點點頭,聲音中還帶著點小心。
“回公主,是這裡。”
徐玉下了轎,那侍者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徐玉這才發現那門環上面還掛著一把精緻的小鎖。
等侍者將大門推開,陳舊的氣息混雜著木料的味道撲面襲來。
徐玉不自覺的用衣袖捂住口鼻,在門口站了一會,等味道散去才抬步往裡走。
門後的場景是意料之內的荒涼,雜草從磚石的縫隙中肆意瘋漲,前有侍者殷勤的開路,喜兒幫徐玉拎著裙襬小心的避開雜草行走。
眾人七拐八繞的來到正殿,裡面卻不是可以居住的地方。那被派來的侍者走到隱藏在陰影中的角落,沒過一會,徐玉便聽到了石板與石板摩擦的聲音,之後那侍者從陰影中出來,伸出手對徐玉做了個請的姿勢。
徐玉這才跟著走了過去,隱藏在那片黑暗之中的牆面,出現了一個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的門。
走近了才發現裡面是一段通往地下的階梯,徐玉不禁有些疑惑,梅晚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孩,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的隱藏嗎?
只是那侍者已經取了燭臺點燃,先行往階梯下面走去,徐玉沒有時間再多想,便跟了上去。
這處與昨日去的那摘星樓很是相似,可能是同時修建起來的,只不過與摘星樓的陰森潮溼不一樣的是,這裡是被廢棄久了的腐敗。
徐玉並沒有走多深,就看到了梅晚。
通道下面沒有被隔出一個一個的小房間,整個地下只有一個囚牢。
梅晚坐在牢裡唯一的床上,聽到動靜便抬頭望了過來,看到徐玉的身影,眼神變得刻薄又惡毒。
徐玉與她隔著牢房相望,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才突然笑了出來。
坐在侍者殷勤搬過來的凳子上面,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她的狼狽。
見她擺出這樣一副欠揍的模樣,梅晚氣的恨不得撲上去咬下她的一塊肉來。
“你來做什麼?不知道自已很討人厭嗎?真是晦氣。”
徐玉隨意倚靠著右手邊的扶手,聽了她這話也不生氣,似笑非笑的回道:“來看你笑話啊。”
聲音輕飄飄的傳進梅晚的耳朵,卻帶來了好似殺人全家的仇恨。
梅晚衝到牢門口咬緊牙關、雙目赤紅,就像是要從縫隙間鑽出來啃食徐玉的血肉一般,徐玉也根本不將其放在眼中,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我之前挺好奇的,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卻總看我不順眼是為什麼。後來我明白了,你恨我佔了屬於你的位置,你恨我佔據了父皇太多的心神,可我又開始奇怪,你這樣在意父皇,難道一點都不把你的親生父親放在心裡嗎?”
徐玉起身,在眾多侍女侍者阻攔下一步一步的接近梅晚,抓住她從門柱中探出來想要打她的手,湊近了梅晚繼續問道:“你知道就是因為你,你父親不得不盡心竭力的為哥哥辦事嗎?”
說完,徐玉眼也不眨的與梅晚對視,卻沒有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一絲一毫的動容。
“哼,那是他應該做的。”
“哦?”徐玉並不意外梅晚話裡的內情,她微微歪著頭,與梅晚說起了她最在意的嘉平帝。
在得知嘉平帝如今昏迷不醒之後,梅晚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縫,她死死的看著徐玉,眼神深處有懷疑和對徐玉的厭惡。
“不可能,你在騙我。”
徐玉勾著嘴唇,笑道:“我為什麼要騙你,不然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而外面卻只有你那個老父親一心想要救你?”
“你今天來到底要做什麼?”
徐玉放開梅晚的一隻手,溫柔的撫上她雜亂的髮絲,聲音滿滿的關懷。
“怎麼就被關了幾天,就不收拾自已了呢?”
說完,她從自已的髮髻上拔下一根銀簪,那是梳妝時特意她特意讓喜兒給她簪上的。
她先是欣賞了一下簪頭上的花紋,然後就調轉了尖頭猛的扎向梅晚脆弱的脖頸。
溫熱的鮮血噴濺到她的臉上,徐玉收了面上的表情,冷漠的對上梅晚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眼眸。
緩緩的笑了,她道:“來送你下地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