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沒有放棄傅毅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心中有了個不好的預感,讓喜貴請傅毅過來是因為自已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醫官,傅毅身為太子身邊必然會有會醫術的心腹,這是她情急之下能想到的瞞住嘉平帝眼睛的最好的辦法,
而現在傅毅手下的醫官並不能診治自已的話,她也可以更麻煩一點想辦法不讓嘉平帝發現她正在做的事情,還能把失聲治好。
可現在看傅毅的神情,彷彿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什麼事。徐玉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在傅毅起身的時候將人拉住。
傅毅回頭看向妹妹,安撫的拍了拍她拉住自已的手背,說道:“別擔心,哥哥一會就回來。”
徐玉掰開傅毅的手掌在他手心寫到:【哥哥要找梅晚?】
傅毅震驚又意外,但他不知道徐玉也只是猜測,不過看他現在的表情也知道自已猜對了。
徐玉又在他手心寫到:【不去 大夫沒用 我可以求父皇】
傅毅看著徐玉的指尖在他掌心滑動,有點癢癢,但念出徐玉寫的話之後,不解的問道:“不是不想讓父皇知道嗎?”
【我不想你為我求別人 我有辦法 只是要哥幫我】
起初讓喜貴去請傅毅過來的時候,徐玉除了不想讓嘉平帝知曉事情的起因以外,最重要的還是不希望看到又一個‘趙蓉蓉’。
可別人和傅毅比起來,她更不希望傅毅受到傷害。
妹妹心疼自已,傅毅自然高興,只是不太明白徐玉能有什麼辦法。就見徐玉在他掌心繼續寫了個字:【蠱】
深受其害的傅毅立馬反應過來徐玉想用的是什麼辦法,想也不想的反對。
“不行,這蠱很痛,你會受不了。”
說著就要把徐玉抓住的手掌抽出來,不容拒絕徐玉拒絕。沒想到徐玉像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一般,將他整個手臂都給抱住了。
徐玉著急的想要繼續在傅毅掌心寫字,但她畢竟是女子根本拗不過傅毅這樣一個成年男性。只能退而求其次,給喜貴遞了個眼神,讓她把手掌伸過來。
喜貴聽話的過去,徐玉一手把傅毅拉住不讓他走,一手在喜貴掌心寫,寫完之後讓喜貴幫忙轉述。
“公主說,她沒有痛覺,殿下快點去找陛下過來,解掉蠱毒就好了。”
傅毅還是不同意,低頭就要爭論,卻見徐玉還是在喜貴掌心寫著字根本不看他。
喜貴又道:“公主說:哥哥是尊貴的太子殿下,她不能讓您為她跟任何人低頭。”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徐玉察覺到頭頂上灼熱的視線,疑惑的抬頭卻對上了傅毅複雜的眼神,那雙眼睛裡蘊含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可不妨礙她給傅毅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傅毅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觸碰,最後手掌卻落在徐玉的眼皮上。
最終,傅毅還是同意的徐玉的計劃,徐玉雖然提出了想法,卻還是需要傅毅幫忙去找蠱。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傅毅為了解除身上的蠱,早在暗中尋找各種能人異士研究蠱術。
所以當傅毅帶來的那個醫官出去一趟再回來時,看到他呈給傅毅的竹筒裡有蠱的時候,徐玉是震驚的。
“殿下,這是鳳梧蠱,此蠱可降神智;因為公主並無痛覺,臣便取了這隻蠱蟲過來。”
雖然是自已的心腹,可這蠱是下在徐玉的身上,傅毅還是擔憂的問道:“取出之後可會有什麼後遺症?”
醫官搖頭道:“不會,及時取出之後需要幾天恢復,期間按照臣開的藥按時服用,不會有什麼事,這是短時間內傷害最小的一種蠱蟲。”
傅毅聞言放心了,醫官展示完蠱之後,在將蠱蟲取出來的時候猶豫的看了一眼傅毅,見他點頭,才用一雙特製的筷子夾起竹筒裡的蟲子靠近徐玉。
在那看起來像是爛泥一樣的蟲子靠近的時候,徐玉的身體下意識的後仰,雖然這件事情是由她自已促成的,可事到臨頭她還是控制不住身體下意識的對蟲子的恐懼。
傅毅坐在床沿一直攬著徐玉,察覺到懷裡的身體變成僵硬,輕聲在她耳邊安撫著,一隻手抬起來擋住徐玉的眼睛。
之後,徐玉沒什麼感覺。不痛也不癢的,只是莫名的感覺到腦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一樣。
傅毅眼睜睜的看著醫官將蠱蟲從徐玉的耳朵塞進去之後,將擋住徐玉眼睛的手拿開,便看到了原本清澈透亮的漂亮眸子,轉瞬間變得呆滯無神。
蠱下好了,傅毅擰眉催促著喜貴去請嘉平帝過來,然後讓醫官拿著竹筒回太子殿去。
等待的時間十分難熬,傅毅看著已經變得呆滯的徐玉,愛憐的給她整理著掉落的碎髮。也只有在這種四周無人的情況下,他才敢肆意的展現出內心被壓抑的情感。
只可惜清兒失聲,不然剛才的那句話若是她親口所言,那該有多麼動聽。
傅毅唇角微勾,眼角含情。腦子裡反覆幻想著徐玉站在銀杏樹下,笑著對他說:哥哥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我不能讓你為我跟任何人低頭。
【那一定很美。】
嘉平帝來的不快,但傅毅卻覺得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妹妹的鬢髮都還沒有給她理好,高大的男人就已經踏進了寢殿大門。
傅毅聽到腳步聲瞬間收起了外露的情感,回頭見到嘉平帝就站起了身,不捨的把位置讓出來。
嘉平帝坐在剛才傅毅坐的地方,看著徐玉人事不知的模樣扭頭問喜貴道:“讓你們好生照顧公主,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的?”
帝王發怒,一眾侍從噤若寒蟬的趴伏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傅毅見此情形就怕嘉平帝將火氣發在這些侍從身上。
若是徐玉醒來看到殿內的宮人換掉,肯定會自責。
想到這裡,他上前拱手對嘉平帝道:“父皇,這事蹊蹺,方才孩兒過來探望妹妹。剛開始還好,後來妹妹突然失聲。孩兒都沒來得及讓人去請醫官,妹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嘉平帝倒也沒有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和傅毅想的一樣立刻讓人去請了梅仲明過來。
喜貴知道上次趙蓉蓉的事情對徐玉來說是個不小的傷害,更何況趙蓉蓉的妹妹趙芙芙還在公主殿內躲著。
自從徐玉被接回宮中之後梅仲明面對現在這樣火急火燎的情況已是駕輕就熟,看到嘉平帝之後行了禮片刻不耽誤的上前檢視徐玉的情況。
見她雙目呆滯,但眼珠卻可以正常轉動。思索片刻之後,從帶過來的木箱裡取出一隻薰香點燃,放在徐玉面前,用手掌煽動冒出來的煙讓徐玉嗅聞。
片刻之後,徐玉眉頭蹙起身體顫動。倒在坐在床邊的嘉平帝身上,嘉平帝忙攬著徐玉怕她跌下床去。
梅仲明見她如此反應,有了定論,將薰香熄滅之後收好,對嘉平帝道:“陛下,公主殿下這是中了蠱。”
嘉平帝聞言不悅的說道:“可能治?”
“可以,陛下稍候。”
傅毅看著梅仲明開始在他自已帶過來的木箱子裡搗鼓,看似和之前診療的方式不一樣,對與梅仲明是否能將徐玉的失聲一併治好也沒了底。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心中略有了成算之後,傅毅默默看著梅仲明從箱子裡取出了碗和盒子。
他伸手乾脆利落的在自已的手腕上割了一刀接了小半碗的血,之後將從盒子裡夾了個什麼東西扔進碗裡。
傅毅和梅仲明分別在徐玉這張床的兩邊,只是梅仲明離得遠些,而傅毅就在床邊,所以從他的位置僅僅能看到部分梅仲明的動作。
在梅仲明轉身走近之後,傅毅才看到他那隻碗裡漂浮著一隻蠕動的肉蟲子,樣子倒是比鳳梧蠱的樣子好看許多,但也只是和沒毛的毛毛蟲不相上下。
他端著碗端詳了徐玉一會,單手將徐玉扶正讓嘉平帝將人固定住之後,又讓福德公公將點燃的蠟燭拿給他。
等拿到蠟燭之後,梅仲明用點燃的那頭將碗裡的蟲子燒著,也不知道為什麼,那蟲子就算被火點燃,也依然徜徉在那半碗血中,絲毫不掙扎,且火苗也沒有因為血液的原因而熄滅。
梅仲明將碗放在徐玉的鼻子下面,過了一會,徐玉開始有了反應。比剛才被下蠱的時候抖動的還要厲害,甚至嘴角已經有了白沫,雙眼翻上去只露出眼白部分,彷彿一個嚴重的癲癇病患者。
之後,那隻鳳梧蠱從徐玉的鼻孔裡鑽了出來。
蠱出來了,徐玉也暈了過去。嘉平帝低頭看著軟倒在懷裡的寶貝女兒,叫了兩聲沒動靜,扭頭就要讓梅仲明過來診治。
梅仲明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對嘉平帝說道:“想必這蠱蟲在公主體內有所殘留,陛下放心,公主體質特殊,臣會布好陣法助公主恢復如初。”
這下,不止是嘉平帝放下了心,一旁聽到這番話的傅毅也徹底放下了心。
嘉平帝將懷裡的人兒安置好之後,就要開始秋後算賬。傅毅還沒來得及上前看一眼徐玉,看著嘉平帝慍怒的神色忙上前說道:“父皇,孩兒有話說。”
嘉平帝一雙厲眼瞪向傅毅,張嘴只砸出一個字:“講。”
傅毅看了眼徐玉,現在嘉平帝正在氣頭上,除了徐玉也沒有別的有效方法可以阻止嘉平帝遷怒別人。
於是傅毅說道:“父皇,喜貴等已伺候清兒數月,想必感情深厚,若是她醒來看到有人因她受罰,以清兒的性格必然會將此事記在心上。父皇,清兒心善,上次親見人祭已經嚇得大病一場,如今又中了蠱毒,醒來之後再受此打擊,可如何是好。”
原本傅毅說到徐玉會將這件事情記在心上的時候,嘉平帝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記在心上又如何?可當聽完傅毅的話,嘉平帝卻不得不在心裡掂量著徐玉醒來後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反應,若是再像上次一樣傷了身體,得不償失。
嘉平帝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便問道:“你當如何?難不成放過他們?”
傅毅說道:“不如先關起來,等清兒醒後再行審問。”
嘉平帝聞言也同意了,讓人將公主殿內上下的侍從都關押起來,喜貴想起了藏身在她房內的趙芙芙,祈求趙芙芙最好聰慧一些,不要傻呆呆的任由人捉拿起來,不然徐玉做的這些也是白搭。
喜貴提著的心在被掃過一眾被集中到公主殿前的侍從中掃過之後終於放進了肚子裡,卻不知道她自認為小心的動作,全都被傅毅看在眼中。
嘉平帝讓侍衛嚴查了整個公主殿,沒有翻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之後,總覺得傅毅的方法有些不妥,若是將這些人全都關起來,徐玉連個用的趁手的侍從都沒有。
考慮到如今徐玉還是個病人,嘉平帝直接讓人將整個公主殿圍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去,直到公主醒過來為止。
嘉平帝在殿內守了徐玉很久,直到福德公公開口勸說才囑咐了喜貴好好守著公主,就離開了。
看著嘉平帝的王駕遠去,喜貴跟在傅毅的身後又回道徐玉的寢殿。
剛進門,傅毅面色不善的轉身看著道:“喜貴你該當何罪?”
喜貴滿臉驚愕,卻還是條件反射的衝傅毅跪下,問道:“請殿下明示。”
傅毅輕哼一聲,坐上主位問道:“公主的失聲究竟怎麼回事?”
喜貴不知道傅毅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好似肯定她就是知情人一般,可徐玉三令五申不可讓太子的陛下知曉,喜貴哪敢擅專,只能硬著頭皮回道:“奴婢不敢妄議公主之事。”
“是不敢妄議,還是本就是你教唆?”傅毅看著喜貴,眼睛裡滿是殺意,心中已經下了決定,若今日這事與她有關,他用盡手段也要將這人除了,他決不允許徐玉身邊有這等膽大之人。
感受到傅毅冰冷的殺意,喜貴硬著頭皮開始解釋:“公主失聲確實與奴婢無關,奴婢身為公主近侍,公主吩咐奴婢不可將此事告知與任何人知曉,奴婢莫敢不從,往殿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