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信徒，人鬼不再殊途

唐陌和鍾小楹走出喜堂，一眼望去全是坍塌倒地的亭臺樓宇，兩人心中不由警鐘大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東西有如此破壞力？

這時，倒塌的假山裡傳出一聲驚叫：“啊！”

隨即柳永珺拖著唐佑寧連滾帶爬地跑出來，他們身後追著一條半似蜥蜴，半似鱷魚，全身黏糊糊，冒著腥臭味的怪物。

眼看他們就要葬身怪物的腹中，鍾小楹手持雷電飛身上前，一拳將怪物揍飛。

柳永珺和唐佑寧彷彿看到了救苦救難的菩薩下凡，直接給鍾小楹跪下了，又或許，他們倆純粹是嚇到腿軟。

就在他們以為死裡逃生鬆一口氣時，唐陌驟然上前一腳將他們踹回假山。

柳永珺正想罵娘，卻看到他們原先呆的地方撲下一頭怪鳥，那個“鳥人”全身羽毛僵硬得像似岩石，四肢直立，而且非常驚悚地保留著人的五官。

我！去！竟然有兩個失控暴走的“禁忌之子”？看來“紅線牽”內的其他人和鬼都凶多吉少了。

鍾小楹皺眉交代了唐陌一聲：“先拖一會！”，就率先以一個過肩摔將蜥蜴摔飛出去，緊接著手持雷霆衝向蜥蜴。

唐陌是第一次跟這類怪物交手，加上沒有封天劍在手，只能利用敏捷的身手與“鳥人”周旋，一時間險象百出。

看得唐佑寧緊張不已地抓住柳永珺的手臂問：“為什麼嫂子還能使用雷霆，我哥卻用不了冰雪？”

“你哥用不了正常啊，通常法力和戰力都寄生於武器，但轉輪王不同，她是身化雷霆，圓月彎刀反倒只是一種形態而已。”

唐佑寧驚訝不已地瞪大眼睛，身化雷霆？嫂子到底經歷過什麼？

柳永珺苦笑道：“不然你以為她為何會被稱為‘最強閻王’？她可是特殊到‘地府主宰’都百般偏心的存在。”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檔，鍾小楹已經非常兇殘地手撕了“蜥蜴”，轉而與唐陌一起圍攻“鳥人”，打法之暴力看得柳永珺和唐佑寧瑟瑟發抖。

不稍片刻，鍾小楹也收拾掉“鳥人”，沉聲問柳永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柳永珺聳聳肩膀說：“瘋婆娘強迫痴男怨女們成親洞房，但人鬼殊途，陰陽錯亂，‘禁忌之子’不失控才怪呢。”

“人都被失控的‘禁忌之子’殺光了？”唐陌問。

柳永珺點頭，繼而又搖頭說：“‘人鬼生死戀’那對，新郎官估計當晚就被吸盡陽氣死了，怪物後來又吞掉了他的魂魄，現在紅線牽內估計就剩我們四個了。”

此行竟然半個人和鬼都沒救到！

“瘋婆娘你給我出來！“柳永珺咬牙切齒地喊道。

“泰山王有何見教？”

紅線牽外，一個身穿碎花旗袍，端莊優雅的女子迎風而立，笑意吟吟。

這就是第八殿閻王黃嫣茹？怎麼看都是一位知書達禮的民國閨秀，與“瘋婆子”三個字完全不搭邊啊。

“你瘋夠了沒有？”柳永珺生前也自認是個讀書人，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氣到潑婦罵街。

黃嫣茹卻不與他計較，輕聲念著：“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柳永珺冷哼一聲挑釁道：“你這‘紅線牽’，何曾有哪對新人出去過？”，好一個“生不離，死不別”，他今天總算知道了，就是人人鬼鬼全都葬送在這裡。

黃嫣茹臉色一變，隨即又笑逐顏開：“之前沒有，但今日有了。”

她看向唐陌和鍾小楹，神色激動地說：“兩位終於證明了，‘主宰大人’是對的！”

“證明什麼？”鍾小楹冷笑，好吧，這個黃嫣茹確實是個瘋子。

“陰陽可以同體，人鬼不再殊途，‘萬鬼窟’的試驗是對的。”黃嫣茹微笑著問鍾小楹：“你不就是非人非鬼，卻存活了數千年？還遇見了自己心愛之人，與之拜堂成親，洞房花燭，難道，這一切不該感謝主宰大人嗎？”

“大姐，你是沒看到裡面暴走的怪物和被它們吃掉的人和鬼嗎？”唐佑寧也快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但凡大業必須有人犧牲！有轉輪王這一個成功的先例，以後肯定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終有一日，我們都不再受這陰陽規則所限。”

沒想到啊，這個瘋女人竟然是“地府主宰”的信徒。

柳永珺暗暗嘆了口氣說：“這個女人死後遭未婚夫解除婚約，受不住打擊瘋了，我們走吧。”

黃嫣茹沒有預想中的激動，只是以看白痴的表情看著柳永珺說：“泰山王是不是過於自大了？”

“是嗎？”柳永珺痞痞地回視她。

“你號稱天地方圓都在咫尺案頭，陰陽二界皆瞭如指掌，可是，你卻錯了，我的未婚夫沒有解除婚約。”黃嫣茹彷彿憶起往事，嘴角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那是他騙家裡人的，他後來與我私奔了。”

跟一隻鬼私奔了？那下場可想而知。

“沒錯，他最後耗盡陽氣而死。”黃嫣茹看懂了眾人眼中的想法，不以為意地說。

“死了？然後呢？”唐佑寧問。

“他重新投胎，轉世為人，我則困在地府，終日為鬼。”黃嫣茹嗤笑，成為閻王又如何？她與愛人依舊逃不過輪迴鐵則，避不過那一句“人鬼殊途”。

黃嫣茹又帶著無比激動和羨慕的眼神看向鍾小楹說：“如果我的愛人能如轉輪王一般，我們就可以生生世世廝守，不再有人鬼之分，不再受輪迴之苦。”

“這……”唐佑寧撓撓頭說：“如果人人都這樣，世界不就亂套了嗎？”

“傻小子，陰陽相分，轉世輪迴又是誰制定的？為何一定要遵守？”黃嫣茹大笑著問。

說得，好像也挺有道理？

柳永珺恨鐵不成鋼地往唐佑寧頭上拍了一下說：“傻呀！別聽這女人的瘋言瘋語。”

轉而又朝黃嫣茹喊道：“放我們出去！”

黃嫣茹笑容可掬地回他：“完成了拜堂成親，洞房花燭，自然是可以離開的。”

唐陌示意“戰五渣”二人組留下，他和鍾小楹先行一步探探虛實。

當他們手牽著手走出“紅線牽”，立馬被外面的景象驚呆了，目之所及全都是碎磚瓦礫，連根像樣的柱子都沒留下，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廢墟”。

兩人不禁疑惑地對視一眼，這是……第八殿？

“請相信你們自己的眼睛，這裡就是曾經富麗奢華的第八殿。”封絃歌抱著“雷攝”和“星畫”走過來，衣衫髮絲凌亂，一身的狼狽。

“你弄的？”唐陌問。

封絃歌沒好氣地說：“這可是你們的鍋，別甩我身上。”

“我們一直困在裡面拜堂成親，哪來的功夫夷平了第八殿？”鍾小楹一副你別想訛我的表情。

封絃歌突然有點同情黃嫣茹，頗為無語地說：“就是因為你們拜堂，引來了天地色變，滅世雷火，才把這殿宮夷為平地的。”，還連累他也差點被天雷地火燒成一把廢鐵。

“為什麼？”唐陌和鍾小楹異口同聲地問，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封絃歌攤手，黃嫣茹沉默，誰知道呢？這種事本就聞所未聞。

鍾小楹隱隱覺得這不算什麼好兆頭，但來不及細想，耳邊又傳來唐佑寧的慘叫聲。

只見他和柳永珺一起被“紅線牽”無形的牆壁給彈了回去，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難道必須膩膩歪歪地手牽著手？

兩人做了一輪心理建設，咬咬牙牽著手往前走，結果還是被無形的牆壁不留情面地彈了回去。

“瘋婆娘你什麼意思？”柳永珺真的怒了。

黃嫣茹非常耐心地解釋：“這是‘紅線牽’的規則，必須完成拜堂成親和洞、房、花、燭。”，最後四個字是一字一頓，特別用力，生怕他們聽不懂。

柳永珺和唐佑寧滿頭黑線，朝紅線牽外齊聲喊道：“堂哥（唐公子）、堂嫂（轉輪王），替我砍了她！”

鍾小楹磨刀霍霍向著黃嫣茹，嚇得她往後退了幾步說：“就算我魂飛魄散了，紅線牽也不會消失的。”

這可怎麼辦？難道真要他們倆滾床單？他們可都是比鋼板還直的大直男啊。

“堂嫂，我不要啊！”唐佑寧要哭了。

鍾小楹冷冷地看著黃嫣茹，勾唇一笑說：“要不試試？”

黃嫣茹知道鍾小楹真的敢砍了自己，心有不甘地妥協道：“我可以試著幫他們騙過‘紅線牽’，但最起碼得有點肌膚之親。”

“肌膚之親是指什麼？你說明白點！”柳永珺問。

黃嫣茹想了想說：“至少得是親吻。”

“老子才不——”

唐佑寧一把扯過柳永珺，毫不猶豫地吻上他的嘴唇，心裡想著：吻就吻，又不會少塊肉。

柳永珺整個人瞬間傻掉，黃嫣茹手中快速結印，一直困住他們的那層桎梏消失了。

“你——”柳永珺推開唐佑寧，拼命擦嘴巴：“呸——”

唐佑寧哈哈大笑：“柳兄，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

但他的話沒說完，就口鼻出血，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