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尼伯龍根

葉無憂認為自己最近有夠倒黴的。

先是在遊戲廳被奇怪的異能者襲擊，然後又碰上過生日的同學變成怪物。現在，大半夜也有人打電話來驚擾他的好夢。

他嘆了口氣，拿起床頭響個不停的手機。會在這時候打電話來的，就只有……

“王凱旋你這個混蛋！不知道現在是凌晨兩點嗎！”

“老兄，過來幫幫我！”王凱旋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慌亂。

葉無憂沉默了一會兒，“……你現在在哪？”

“在我家的別墅，爸媽都在海外出差，這會兒沒人。求你快點！我感覺……情況不太妙。”

葉無憂聽他這麼說，飛快地套上外套。

“我出發了，別掛電話。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的身體……變得很奇怪。”電話裡，王凱旋似乎在努力保持平靜，“沒辦法控制……沙沙沙……連手機都……沙沙沙……”

他說到一半，就如同遭遇了訊號遮蔽一般，原本清晰的聲音被沙沙聲取代。

不一會兒，手機裡只傳出一陣忙音。葉無憂再次撥打過去，但卻無法接通。“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該死！

那個烏鴉嘴！

這個時間，地鐵和公交都已經停運，自己的異能還不能傳送自身，去車庫取腳踏車一定會驚擾到其他人，但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騎行跨越一個城區，他只花了十分鐘。

一路疾馳到王凱旋家門口，他覺得自己已經能擔任校車隊的破風手了。

葉無憂顧不上把腳踏車停好，一腳踹開了虛掩的大門。

癱坐在沙發上的王凱旋眼前一亮，大聲嚷道：“好兄弟！你可算來了！”

葉無憂打量著他生龍活虎的樣子，愣住了。“我姑且問一下，你不是為了捉弄我才喊我過來的吧？”他緩緩走向前一步，目光不善。

“當然不是……等一下！別靠近我！”

這時，葉無憂發現了不對勁。

王凱旋似乎對他的接近非常忌憚，以及……擔心。另外，明明是夏天，他的手上卻戴著厚厚的棉手套。

“解釋一下吧，你的情況。”他冷靜下來，在王凱旋十步之外說道。

王凱旋鬆了一口氣，“原本回到家的時候還沒怎麼樣……我今天運動完，休息得比平時早，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睡得那叫一個香……”

“說關鍵。”

“是是是。我夜裡有起來喝水的習慣，今天也是，但剛把杯子放到嘴邊就感覺不對。

倒水的玻璃杯，居然眨眼功夫就變成了這樣。”王凱旋從茶几上拿起一個杯子形狀的物體，扔給葉無憂。

葉無憂沒有接住，而是任憑這個顯然是金屬製品的物體掉到地上。然後他俯下身，仔細端詳著這隻奇怪的杯子。

杯子的左半邊是普通的鋼化玻璃，但靠近中心的地方開始有黃色的顆粒出現，右側更是完全的金色——是黃金。

“你想說，有人把你平常用的杯子換成了這玩意兒？”

“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王凱旋苦笑一聲，“直到我發現自己剛握過的門把手也變成了黃金的。”

葉無憂用懷疑地目光打量著他，彷彿在詢問他是不是沒有睡醒。

但他又從口袋裡取出了什麼，放在桌面上。

葉無憂的瞳孔猛然一縮。他看清了，那是王凱旋一直在用的手機。

詭異的是，手機下半部分的螢幕與外殼也染上一層漸變的金色。

“當時我在和你打電話，然後手機也變成這樣了。”

“所以你才帶上棉手套……”葉無憂明白了，“還不許我靠近。”

“我該怎麼辦才好？”王凱旋欲哭無淚，“我這副樣子明天肯定沒辦法去上學了。”

葉無憂心裡已經有了大概，但還需要驗證一下。

“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嗎？”

“絕對沒有！”王凱旋連連搖頭，“這麼詭異的事是頭一回。”

“出現這種狀況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葉無憂試探著問道，慢慢靠近門口。

“聲音？我睡得正香，哪能聽到什麼聲音。

等一下……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個夢的內容。”

“說來聽聽。”這種時候，任何一點資訊都不能放過。

“一個……不，一大群聲音……不不，我也說不清楚，但在夢裡，所有的聲音都在說著同一個詞：尼伯龍根。”

葉無憂怔住了。

一時間，四周安靜得有些不真實。

“給個反應啊？”王凱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都沒被嚇到，怎麼你先嚇傻了？”

“果然嗎……”但葉無憂已經有了結論，“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平時對歌劇感興趣嗎？”

“歌劇？”王凱旋有點摸不著頭腦，搓著帶上手套的雙手，“我從來沒和這種東西扯上過關係，連這個詞都很少聽到。”

“那就沒問題了。”葉無憂點點頭，“你恐怕是覺醒了異能。”

又是一陣死寂，比先前更加持久的死寂。

“……異、異能？是……那個異能？”

“對，我們見過的。那種揮手間就能把一整個遊戲廳變成火海的能力。”葉無憂沉穩地說道。

“我一定還在做夢……”最後，王凱旋喃喃地道，倒在沙發上，“不對，為什麼突然提到歌劇？歌劇又和異能有什麼關係？”

“你不關心歌劇，那就不可能知道，‘大異變’前，有一部優秀的歌劇叫做《尼伯龍根的指環》。人不會無故夢到和自己無關的事物，‘尼伯龍根’，恐怕就是你異能的名字。”

“呃……你說的這個話劇也未必與我的夢有關吧？”王凱旋分辯道。

但葉無憂輕輕搖頭，嘆了口氣，“《尼伯龍根的指環》中的‘尼伯龍根’，是一個醜陋的矮人，向仙女求愛卻被拒絕嘲弄，於是潛入萊茵河底，盜走了仙女守護的魔法黃金，並將魔法黃金打造成了一枚蘊含強大魔力的黃金指環。”

“你是說……”

“這個傳說與你身體的異狀有關的可能性很高。”

“……媽的。”王凱旋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有氣無力地咒罵道，“葉無憂，你說我是不是很快就要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混蛋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葉無憂淡淡地說道，“畢竟，你已經是一個異能者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王凱旋抱怨道，眼神苦澀，“我還不想被UCK幹掉啊！”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好奇有什麼用啊！反正我都快死了。喂，葉無憂，要不然你幫我報警吧，把我交給警察說不定會有賞金，趁我還能保持理智……”

“說什麼蠢話！就算你嫌命長，我也不可能出賣自己的朋友。”葉無憂斬釘截鐵地說道。

“但是……我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攻擊你們，就像那個芥一樣……”

“你現在想殺了我嗎？”

王凱旋激動道：“怎麼可能！”

“那就到時候再說。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葉無憂笑了，“而且，如果你敢對我動手，我會親手瞭解你。”

“真的？”

“我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

“哇哈哈，你果然還是我的好兄弟！”王凱旋從沙發上彈射起來，撓撓頭，“不過要是被UCK發現怎麼辦？”

“芥沒有使用異能的時候，你看得出他是異能者嗎？”

王凱旋搖了搖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你啊！”

“那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了。”葉無憂說道。

“唔……是什麼？”

“你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