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欺霜有些怔愣。
他怎麼來了?
科室裡面還有其他人,不方便交談,沈欺霜帶著他走到樓梯間。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同時頓住。
聞馳野低下頭,手指尖撫了撫沈欺霜有些發紅的眼角,“哭過了?”
沈欺霜偏過頭不說話。
聞馳野似乎根本沒有期待她回答,然後就將另一隻手裡面攥著的便籤紙遞給她。
沈欺霜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很久以前貼在桌子上的紙條嗎,“立頓,奧斯塔教授。”
她將那紙條攥進掌心,抬眸看他,“你都知道了?”
“嗯。廖醫生告訴我的。”聞馳野對廖宸羽的印象還不錯,他還替沈欺霜擋過刀。
“我已經決定不去了,”她將那紙條揉得發皺,“今天下午有空的時候會告訴主任的。”
聞馳野強行將她的手掌掰開,將那團紙展開鋪平,一字一句清晰地響在她耳邊,“沈欺霜,你想不想去?”
看著她隱忍的神色,面上故意顯出的清冷疏離,充耳不聞的沉默。
好像看到了八年前被他欺負的她。
那時,她不服權勢,最終又因其低頭時的神色與現在也沒什麼兩樣。
他心臟一緊,隨即漲得發痛。“是叔叔阿姨不同意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任他牽起她的手,心疼地撫著掌心的指甲痕,眼神終於聚焦,“聞馳野,你說,你和月月能等我兩年嗎?”
聞馳野早就考慮了這個問題,心中已有了答案。
“欺霜,愛你的人希望你變得更好,而不是成為你的心理負擔。叔叔阿姨年紀大了,考慮的方面多,不想讓你去很正常。而我……作為你的仰慕者,我會百分百贊成你的決定。”
聞馳野頓了頓,眼中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狡黠,“我當然願意等,在這期間我也會照顧月月,帶她出去玩,只不過……”他鬆開了她的手,在樓道里踱步。
“只不過什麼?”沈欺霜的目光追隨而去。
“異國他鄉,你遇到了學術界各種各樣的天才人物,醫科聖手,不能把我給忘了。兩年啊,足夠我成個望妻石了。”
沈欺霜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你說什麼呢?!”
聞馳野也笑,“那你接不到我的電話要記得回撥給我,有空了就通知我,跟我和月月聊聊天,報備一下行程什麼的。讓我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
沈欺霜見他越說越離譜,無奈地打斷他,“怎麼可能,我是去學習,又不是去相親。”
“那不行,你太優秀了,肯定會有人覬覦你,到時候我不就鞭長莫及……哎。”
沈欺霜一隻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她的手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來不及反應,她纖細的手被聞馳野反握住,手背朝上。聞馳野輕輕地親了一下。
表情沉醉。
沈欺霜覺得他像個變態。
而他渾然不覺,變態地又親了一下才放下,神態自若,“欺霜,我愛慕你,尊重你,也想知道你內心深處的想法,你不必擔心時間和距離,我想要的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而是心心相印,共度白首。”
沈欺霜的神色也鄭重起來,她細細地描摹著聞馳野此刻的眉眼,像是要把此情此景刻進心裡。
“聞馳野,”沈欺霜的聲音有一絲哽咽,“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一定不會選別人,只有你。”
此刻也只有你。
這一眼像是看進了彼此的心裡。氛圍有些許曖昧,其他人的聲音傳過來,兩個人才立即恢復了清醒。
聞馳野象徵性地咳嗽了一下,耳朵有些紅,心裡滿滿漲漲的甜蜜地要冒出來,“說好了,你要是敢違背諾言,我就去利國把你抓回來。”
她只能屬於他。
他略帶威脅的神色在沈欺霜的眼裡就像披著狼皮的羊,毫無威懾力。
“好啦,我不跟你說了,我要上班了。”沈欺霜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帶了一點點撒嬌的意味。
聞馳野點頭,“我去拜訪一下叔叔阿姨,你等我訊息。”他雷厲風行 ,說走就走,彷彿迫不及待要去“勸和”。
沈欺霜看著他大步矯健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心動了。
——
令她震驚的是,晚上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沈允殤,祝如煙和聞馳野聊得熱火朝天,月月在一旁也笑得合不攏嘴。
他這哄人的本事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欺霜回來了!”聞馳野第一個看到了她進門。
“媽媽。”月月小跑著過來撲到她懷中。
沈允殤和祝如煙也齊齊看向她,嘴角還殘留著剛剛的笑意。他們好像放下了某種顧慮,身心都輕鬆起來。
她牽著月月,欲言又止,“爸媽,我……”
祝如煙拉著她坐下,“行了,已經被馳野遊說過了,我們也同意了。”
聞馳野在一旁含笑望著她和月月,像是期待了很久。
沈欺霜冷淡的眉眼染上暖色,笑起來更甚。
謝謝你。她用口型說。
聞馳野只覺得整個人飄飄然,他模仿她回了個,別客氣。
兩個人都有些傻里傻氣的,沈允殤和祝如煙笑得更開懷了。月月也在沈欺霜的身邊傻樂,爸爸給她畫的餅還在她腦海盤旋,所以一時不知離別苦。
溫暖的燈光下,一家人談笑風生。聞馳野坐在沈欺霜的身旁,捱得很近。
兩人姿態親暱,沒人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