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欺霜和同事換了班,明天就有空給月月開家長會了。

但是她今晚得留下值夜班。

吃過晚飯,她開啟電腦閱讀新出的一篇前沿文獻。

醫院內靜悄悄的。

直到鈴聲響起,護士急切地跑進來,“沈醫生,24床的病人傷口掙開了,現在情緒也不太穩定!”

24床的病人,是于娜。

夜晚的病區本應寂靜無聲,可是此刻不同,女人淒厲地尖叫聲響徹整個房間。

“為什麼,為什麼切掉了我的子宮?”于娜的精神接近崩潰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手術知情同意書。

她的父母也沒有否認,只是聞馳野籤的字。

他們都說是為了救她的命。

“醫生來了,讓一讓。”

沈欺霜撥開人群,與于娜四目相對。

“是你們切掉了我的子宮嗎?”于娜拉著她的手,迫切地幻想醫生告訴她這不是真的。她的子宮還在。

“是,於小姐你聽我說。你當時子宮破裂地非常嚴重……”

于娜推了她一把,扯掉了她戴的口罩。

她晃了神,像做夢一般。她怔愣地盯著她,似乎在努力辨認,這個存在於自己丈夫書房中獲獎合影上的女人的臉。

他最珍視的照片。

“沈欺霜?!”

是她切掉了自己的子宮?

“你是不是在報復我!”于娜的行為已至癲狂,不管不顧地朝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沈欺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拉至身後。她整個靠在了他懷裡。

是聞馳野。

他沒說話,只是向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

擋住于娜目光的同時,也擋住了于娜父母含怒的打量。

“于娜情緒太激動了,於叔,厲姨,等她冷靜下來再跟她好好談談。”

聞馳野平靜地好像沒有聽到于娜剛才的控訴。

來了幾個護工和麻醉醫生,為于娜注射了鎮定劑。還有醫生緊急做了傷口清創和縫合。

于娜終於沉沉睡去。

厲依敏的目光一直留意著沈欺霜。

沈欺霜也只坐在病房外的門廊,思索著如何進行解釋以及穩定患者情緒。聞馳野坐在她身旁間隔的位置。沉默不語。

只是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施含彬來了。

前天吵架後,于娜不斷地打進來,他把手機關機,專心去做手術,想起來開啟的時候才發現有很多未接電話。

聞馳野給他發過定位。並且告訴他于娜情況很危重。

他匆忙趕來,看到于娜的父母在門口精神憔悴。聞馳野陪著個女醫生坐在門口。

於齊偉看到施含彬來了,心中的火氣立即就發作了。

啪——

響亮的耳光聲驚起了走廊上的人。

施含彬目露羞恥,但並未惱怒,只問,“于娜怎麼樣了?”

抬頭的時候,目光瞥到那門口的女醫生,只一眼,就怔愣地待在原地。

沈欺霜也看到了他。

原來,他才是于娜的丈夫。

原來,聞馳野還是守護于娜的一條忠犬罷了……

她在心裡冷笑。

於齊偉拉扯著他,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在這裡給我守著,哪兒也不準去。娜娜剛剛情緒失控暈過去了。她摘掉了子宮!”

施含彬也被這一變故驚地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沉默地呆坐在一旁。

聞馳野很想拉著沈欺霜離開,但是他沒有資格。他害怕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縱然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沈欺霜站了起來。她知道自己應該暫時離開。別人家的事情交由別人解決,用不著自己插手,她也沒那個精力。

她只要證明,切除子宮是當時唯一的救治方式就足夠了。

除非他們一怒之下濫用權勢將她開除。不過,她想,他們應該沒有厲害到可以伸手管理華清市的醫院吧?

那個只有三斤的新生兒,也許能讓他們失去的理智稍微回籠。

至於施含彬,他們早就斷了聯絡。那天晚上她從酒店出來回覆之後就把他刪了。

她是真的不敢了。以前是她不識時務,年少輕狂,現在不會了,她只會離他們越遠越好。

她沉默地離開。

卻沒發現聞馳野沉默地跟上。

回到值班室才發現,身後跟了一個人。跟個幽魂一樣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