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沒有帶行李,是第一批下船的,至冬可真是冷,好在幾人對冷的感知力不強,身後的那些人可是個個穿著毛皮大貂。

現在沒有雪花,只有冷風。

終末覺得該回去了,還是跟著博士比較安全,抬起有些黯然的雙眸看著這眼前熟悉的至冬,人們的夢想都埋藏在冰雪之下,而他的夢想卻始終看不到形狀。

轉過身,終末朝花星意他們笑了笑:“既然任務執行完成了,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散兵給了他一個眼神,終末便走了。

路過一個花店門口時,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朝終末揮揮手,終末向她笑了笑,以前終末經常去這家花店瞧瞧,卻很少買花,也只會買幻終花。

轉過一個巷子時,終末將手伸出來,手中便出現一個信封,本來這封信是要傳達給散兵的,被他半路攔截了。

信不是一般的信,是傳音的,信是在花星意還沒有揭穿他時攔截下來的,便不敢交給散兵了。

是富人的聲音:聽說你的人偶大功告成了,恭喜,不知可否將技術推廣開來,嗯……不過那些工作人員可不敢前來聽你一頓罵。

過了一會,他才接著說:女皇似乎也挺感興趣的,你的人偶現如今不在至冬吧,勞煩你帶過來了,這是女皇的建議。

聽完後,信封便燒著了,終末鬆開手,火焰便落在雪堆上,卻沒有將寒冷溶解。

好在不是什麼太重要的,花星意也過來了,帶回來也是散兵預知到了必須帶過來吧,否則疑心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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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之前傳話說要給他釋出任務,不過是讓散兵去面見她罷了,不然為何不直接告訴他要幹什麼,自視清高的,總喜歡話裡有話,打謎語。

散兵低頭從懷裡掏出一份信件,這是一個傳位器,但距離僅限於至冬。

再抬起頭時,白稜期和諾斯爾不知在鬧些什麼,感覺到散兵看著她們,二人立馬消停了。

散兵回過頭,發現花星意一直站在身後等著自己出發,他的後邊便是海,現在風颳的正盛,花星意本就長長的頭髮有的貼著臉,有的向同一個地方微微飄起,他的雙眸很少澄澈,大多數都帶著混沌,現在也一樣。

散兵抿了抿唇,看了眼花星意的眸子,扶了一下帽子,將它微微下壓,想說些什麼,卻還是直接按下了信封的暗門,消失了。

瞧著眼前的人兒又再一次一瞬間沒了,花星意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有些錯愕了,反倒現在內心有股心情在翻湧,是生氣嗎。

白稜期和諾斯爾看著眼前的大變活人,便知道這是去面見女皇了。

白稜期走過來拍了拍花星意的背,嘆了口氣:“不用擔心大人,她需要的不過是我們罷了。”

諾斯爾在一旁小聲的說:“其實你更希望大人包庇我們吧。”

白稜期拍了下諾斯爾的頭:“胡說八道,我對大人絕對忠誠……希望這個戒指能派上用場吧,女皇應該不知道我們其中有花靈。”

花星意抬眸看著白稜期。

不,很大可能知道了,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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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肅穆的大殿之上,陽光灑向這冰雪的寶座,女皇難得一次露面,和上次見面一樣,她的眼中飽含溫情與慈愛,唇角微微勾起。

明明她自己說過,愚人眾就是用來對抗天理的存在,而現在合起手來雖然也不衝突,畢竟敵人有時也是有利可圖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女皇從寶座之上坐起來,緩走下臺臺階梯。

她邊走邊說,姿態端莊:“斯卡拉姆齊,真是許久都未曾見面了,你一直都是一個嘴齒伶俐又聰明的人偶,還記得當初來愚人眾的初心嗎?”

走到最後一個臺階時,她頓住了腳步,雙眼含笑的注視著散兵。

這些慈愛,搞不好都是代償心理作祟。

散兵抬眸,並沒有看著女皇,而是看著寶座那個方向。

我尊敬的不是您,而是您的身份。

散兵將手放置在另一旁的肩膀處,眼中沒有波瀾:“自然。”

為了力量,為了找出幕後主使,為了將這世間的邪念都看個透。

女皇滿意的笑了笑。

“我想你是一個利己的人。”

都已經預料到了嗎。

散兵儘量掩蓋自己這聲笑裡的嘲諷:“既是知道,女皇您就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了。”

周圍寂靜了許久,冰雪的寒意漸起。

女皇走下了最後一個階梯,朝身處中央的散兵有條有理的走來。

到了散兵身旁,散兵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視線,女皇的一隻手放在了散兵肩膀上,語氣已經不再如此溫和:“斯卡拉姆齊,我並不想你也被捲進來,可惜…由不得別人,希望在她的棋盤之下,並不打算發動你這枚棋子。”

散兵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他們能夠了解到的絕大部分,都是刻意為之吧,他輕笑一聲:“您的子民可都期待著與您對抗天理,您這是要背棄……”

散兵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冰之女皇打斷了,她的言語裡此時只剩下刻薄:“我是不會再愛人的神。”

“斯卡拉姆齊,既然你也算作是局中人,我便給你個故事吧。”

散兵沒有回答她的話。

“天空之上有一位神明,天空之下則是她可愛的子民,可這位神明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無法阻止任何災難的發生,或許不是無法阻止,是不削於,世界的厄念越來越深,神明注視著的土地越來越小……”

這次換作散兵來插嘴了:“看看您的人民吧。”

您所注視著的地方遍佈所有,可這裡分到的視線卻最少,角落在一直擴大。

女皇沒有被打斷的絲毫惱怒,反而笑了笑:“你認為我亦不能勝任那個位置?”

散兵微微低頭:“自然不是。”

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都無法阻止厄的產生吧,不過是比比誰的大厄更多罷了。

把自己的私慾換作成為了世民,真是太偉大了,偉大到讓人發笑。

天理怕是知道冰之女皇的圖謀,自是不會告知她真正抵抗磨損的辦法。

散兵冷不零丁的再次開口:“我想您還是少告訴我了一件事。”

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能讓你們聯手。

女皇收回搭在散兵肩膀上的手,向散兵身後走去:“你不必知道。”

說完,無數條冰錐拔地而起,鑄成一個堅硬的牢籠。

在即將完全封鎖前,女皇回過頭看著散兵的背影:“雖說白稜期那個孩子是你看好的,但我想你會捨得,如若此局你不是下定的棋子,我還是期待著你為我效力。”

最後一道寒意搭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