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黎竭力控制著自己微微顫抖的小腿,不讓它出現抽筋,從而破壞了優雅的舞步。

細小精緻的高跟鞋,已經磨破了她的腳皮,火辣辣的疼。

水黎雖然是帝國軍事學院的學生,但她是遺蹟研究系的學生,並不像古輝、李澤、林嬅這些戰鬥系的學生一樣,擁有著強悍的身體條件。

古輝把舞步節奏帶的太過激烈了,她感覺自己有好幾次,都要被甩的旋飛出去,但是在每一次最後的關頭,又會被古輝重新拉扯回來,就像一個玩物被拋來拋去。

但這還不是讓她最難受的。

看著三十厘米之外,古輝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水黎心底生寒懼意橫生。

翩翩有禮、禮賢下士、寬厚仁和、優雅紳士........古輝的頭頂上,有著無數耀眼的光環。

但是此刻水黎卻看到了古輝陰鷙、狹隘的一面。

她突然有些瞧不起古輝了,雖然在不久之前,這個男人還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年輕俊傑。

“你古輝在李澤身上吃了癟,當面打回去不就是了,為什麼要透過折磨我這個女孩兒,來昭顯你的威風呢?”

這就像一個混蛋丈夫,在外面慫的跟條狗似的,但是回到家之後,卻以打老婆的方式,來維護他那所謂的“男人尊嚴”。

水黎感到了無比的厭惡,但是臉上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這支舞還沒跳完,她必須要堅持下去。

古輝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自己也只能微笑著承受,面對龐大的古家,水家沒有任何甩臉子的資本,

一曲舞畢,掌聲如雷。

歡快的舞曲奏完了最後一個音符,水家的宴會大廳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水黎全身都出透了汗,跟古輝手牽著手,堅持著向周圍的觀眾優雅緻謝,

熱烈的掌聲,讓水黎那寒冷的心溫暖了起來,儘管剛才的折磨讓她疲憊厭倦,但她此刻依然是場上最耀眼的那顆明珠,依然是最受追捧的名媛。

但是當水黎轉著圈向周圍施禮致謝,看到兩個年輕男女走出舞池的時候,剛剛生出來的一點傲嬌,卻又瞬間崩碎四散。

李澤和林嬅自顧自的走向大廳的角落,對她這個“小舞后”沒有瞧上一眼。

雖然剛才李澤和林嬅的表現堪稱“拙笨”,惹得很多賓客嘲笑。

但是在場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認定,兩人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

想想看,在這種場合的舞會上,無論一對舞伴表現的再和諧、再優雅,你能確定他們是親密的嗎?

不。

滿腿是疤的名媛,套上絲襪穿上長裙,也可以表現的純潔優雅。

拔掉無情的花叢公子,也能說出堪稱詩篇的綿綿情話。

人們只是在交際罷了,就算心裡恨不得插對方刀子,也會虛偽的無懈可擊。

但是像林嬅、李澤這樣旁若無人的打打鬧鬧,卻是小情侶間標準的甜蜜糾纏。

水黎忽然很不甘心。

林嬅剛才的表現,彷佛是在赤果果的向外界宣佈——這個英俊少年是老孃我的人。

水黎的小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尖尖的指甲把細嫩的掌心刺的生疼。

“不,澤哥哥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並不是只有男人,才會吃著碗裡瞧著鍋裡,女孩兒同樣有著強烈的佔有慾。

水黎迅速做出了決斷,她要邀請李澤跳下一支舞。

“平民丫頭就是平民丫頭,跳個舞都那麼拙劣,我會讓你看看什麼是貴族的優雅。”

在跳舞這一方面,水黎有著絕對的自信。

她有信心,絕對不會讓李澤像剛才一樣難堪,她完全可以引導著李澤跳出很不錯的效果。

可是水黎剛剛想去邀請李澤,旁邊的古輝卻澹澹的道:“下一支舞應該是‘纏情’吧?我很期待呢!”

“.........”

信心滿滿的水黎,好似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回到了現實。

“纏情”,是帝國流行舞步中,最為親密的一種,舞動之間,彼此的雙腿交錯插落,腳腕會在相互間若有若無的纏繞勾連,但是又一本正經的“純潔高雅”,很矛盾、很曖昧。

如果自己去跟李澤跳“纏情”,那麼古輝會怎麼想?

如果跟古輝跳了,那麼李澤會怎麼看?

“古學長,真的抱歉哦!我要休息一會兒.......”

水黎委屈的扭動了一下腳踝,露出了被高跟鞋磨破的腳後跟。

“哦,是我應該抱歉才對,剛才......有些興奮了。”

古輝誠懇的道歉,但是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卻讓水黎感覺自己彷佛被一頭狼給盯上了。

小白兔羞澀的低下了頭,好似那餓狼的獠牙,閃亮的讓她春心萌動。

“還有四支舞,再跟古輝跳一支,最後一支舞的時候邀請澤哥哥。”

水黎改變了決定,但沒有放棄“霸佔”李澤的想法。

可是她還沒休息兩分鐘呢!卻發現李澤和林嬅等人,向著大廳門口而去,顯然是要離開了。

混蛋,還有沒有禮貌了,這時候要走的話,不應該跟我這個主人打聲招呼的嗎?

水黎抬腳就氣哼哼的追了上去。

古輝冷厲的看了一眼,也站起身,慢慢的跟上。

“澤哥哥,你這是要走了嗎?”

水黎在大廳門口外面追上了李澤。

“是的,我有些事要先走,你就不用送了。”

“可是......”

水黎咬著嘴唇,朦朧著眼睛,幽怨的低聲說道:“可是我還沒有邀請澤哥哥跳一支舞呢!”

李澤不得不承認,水黎這個小丫頭嫵媚起來,真的很有殺傷力。

但是他可是生在紅旗下,閱過無數動作片的男人,抵抗力自然非同一般。

“我其實不會跳舞,就不拉著你獻醜了。”

“.........”

無懈可擊,李澤回答的無懈可擊。

但是水黎卻感覺他是在諷刺,你不會跳舞,剛才怎麼跟林嬅跳了呢?

就在這時候,古輝跟了上來,微笑著道:“原來李澤同學竟然連跳舞都忘了,我真心希望你的失憶症能早日康復,要不然黎小姐是要心疼的。”

李澤看著古輝,冷然笑道:“是啊!我也想早日恢復以前的記憶,還原那天的原委真相,搞清楚為什麼會有三支戰隊同時向我圍攻。”

兩人其實是在針鋒相對。

李澤因為失憶症,無限期的擱置了晶能管理局關於誤殺古銳的訊問,只要一天不康復,就不會牽扯出古家和李家的正面爭鬥。

所以古輝是在諷刺李澤,用“失憶症”這種蹩腳的理由來逃避。

而李澤卻冷冷的宣告,自己也不會這麼算了,等小爺恢復記憶的那天,一定會找你們古家秋後算賬。

“那麼,再見?”

“再見!”

李澤轉身離開,無視了水黎那即將落淚的幽怨眼神。

出了水家的大門,柳伯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但是林嬅卻道:“坐我們的車吧,帶你去見一些同學。”

“好!”

李澤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

跟林嬅一起來的另一名同學,開來了一輛吉普車,四個人坐了上去。

李澤跟林嬅坐在後排,另外兩人坐在前排。

車內四人基本不說話,李澤悄悄的看向林嬅,發現安靜下來的女孩兒,跟記憶中的木梨花,還有剛才舞會上的“舞伴”,又有了極大的不同。

記憶中的木梨花是囂張的,瘋狂的,毆打隊友、狙殺敵人,勇勐果斷、兇狠利落。

剛才舞會上的林嬅是俏皮的,小小的捉弄了李澤一把,說不出是活潑還是古怪。

但是此刻安靜坐在那裡的林嬅,卻給李澤一種雨後清荷的感覺。

坐在她的身邊,彷佛是在夏日的寧靜夜晚,擺一張竹椅,在荷塘邊愜意的享受那澹澹的幽香。

安逸、愜意。

林嬅注意到了李澤的眼神,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你!”

李澤實話實說,心中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