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馮看了一眼後視鏡，說道：“姬正發，不是他的私生子。”
卓遠抬了抬眼皮，他對這些富豪的八卦並不感興趣。
“姬正發，原本不姓姬，姓李。十四歲時，父母離異，他跟了在金店做銷售員的母親範小鳳。一年後，他跟著母親範小鳳，和姬明暉住在了一起。”
“也是範小鳳命不夠好，本來後半輩子可以享清福了，誰知得了癌症，再怎麼吃藥治療，也沒扛了三兩年，人沒了。”
“自那以後，他就改姓了姬。姬正發也不是什麼讀書的料，姬明暉倒是對他不離不棄，讓他進了公司。”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關於姬正發的全部了。”姬馮說道。
卓遠點點頭。
姬馮是一直默默關心著姬明暉的，這一點凡是長著眼睛，都能看出來。
不過，姬明暉是什麼人？
那是在跌入谷底之後，能東山再起之人。
是千帆過盡、胸中仍有溝壑之人。
這個人是善、是惡，是正、是邪，卓遠無法評價。
就算是姬馮，恐怕自已也搞不清楚。
年輕時辜負了枕邊最親近的人，讓姬馮從小不能得到普通孩子雙親圍繞的快樂。
自已發達之後，又資助貧困山區的孩子，不是沽名釣譽，並不曾大張旗鼓地宣傳和包裝。
身邊女人不斷，卻對半路跟了自已的範小鳳有情有義，甚至認了跟自已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姬正發做兒子。
資助的貧困生長大後，對自已欽佩不已，並心生愛慕，可以直白強悍地宣之於口，甚至願意為其身陷囹圄、赴湯蹈火。
這樣的人，卓遠當然不能簡單、輕易地下結論。
不過看姬馮對他的態度，就知道姬明暉確實有著他的個人魅力。
“你是怎麼想的？”卓遠問道。
“我？我......沒怎麼想。”姬馮搖搖頭。
“你對姬老闆這次的事情，瞭解多少？”卓遠問。
姬馮又搖搖頭。
“那你想怎麼幫他？”
姬馮再搖搖頭。
卓遠嘆了口氣，說道：“無從下手。”
姬馮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車裡一陣寂靜。
卓遠：“明天我帶小寶去遊樂場，你去找姬老闆聊聊，對症下藥很重要。”
姬馮把卓遠的話默唸了一遍，記在了心裡。
......
盧今章教授的手術持續了五個小時，非常順利。
卓遠接到盧灌的電話，也很是開心。
盧灌說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地獄重回人間，現在踏踏實實地踩在了地上。
卓遠含笑道：“好人有好報。從今往後，每天都是好日子。”
盧灌喜極而泣：“對～對～對～從今往後，每天都是好日子。”
小寶也非常興奮，“媽媽，等外婆好了，我再也不想跟外婆分開了！”
盧灌：“好～好～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卓遠結束通話了電話，“小寶，餓不餓？走，我們去吃漢堡。”
“太好了！我還想吃長長的薯條！還有香香的牛奶！”
“好！都買！”卓遠腳步輕快。
......
永安裡，陰仄暗沉的小屋裡，依舊十分寒冷。
姬馮滿臉怒容，低吼道：“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倒是說啊？！”
姬明暉手裡的香菸，忽明忽暗地燃著。
他一言不發，心中卻很熱。
他盯著面前的年輕人，感嘆著歲月催人老，曾經的小屁孩兒眨眼間就長得這麼高了，坐在對面質問著自已。
姬明暉掐滅了手裡的半截菸頭。
姬馮看了眼他手邊的煙盒，不是以前不離身的那種高檔煙了。
姬馮倏地有些心酸，一股澀意湧上心頭。
這個人，也曾把自已抱在肩膀上，開心地轉圈圈。
這個人，也曾守著發燒的自已，徹夜不眠。
也是這個人，讓母親恨死了自已，到現在都不能原諒。
“你幫不了我的，你回去吧。”姬明暉按下心中的熱流，聲音裡滿是疲憊。
姬馮無奈，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
醫院病房。
被打了全麻的盧今章，幽幽醒來，看到了滿臉擔心的女兒。
她輕輕地拍了拍自已的床邊。
盧灌趕忙坐了過來，把手覆在母親的手上，“媽，你醒了？感覺如何？”
盧今章的鼻孔裡還插著輸氧管，她笑了。
盧灌抬起母親的手，輕輕地蹭著自已的臉，“媽，你受苦了。”
盧今章搖搖頭，又摸了摸盧灌的頭髮，聲音輕微，“你眼圈烏黑，去休息會兒吧。我現在很好。”
盧灌的眼淚噴湧而出，把頭靠在病床邊，依偎著自已的母親，閉上了眼睛。
盧今章的嘴嚅嚅著，“也許，這麼多年來，真的是我錯了。”
卓遠帶著小寶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母女相依著，都在閉眼休息的一幕。
抱著一個超大毛絨玩具的小寶正要衝上去，卓遠攔住了他，“讓媽媽和外婆好好睡一會兒吧，她們都太累了。”
小寶懂事的眨巴了下眼睛，把手放在嘴前，輕聲噓了下。
卓遠摸了摸他的頭，牽起了他的小手，朝門外走去。
卓遠又帶著小寶回到了車裡，開了暖氣，小寶許是上午玩兒的太興奮，這會兒有些發睏，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卓遠把車裡的靠墊展開，變成了個小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小寶身上。
又把自已身邊的窗戶往下開了點，留了一條小縫，裹了裹自已的風衣，也閉上了眼睛。
兩日後，醫院門口。
“喂，是卓律師嗎？”
“鍾警官，你好！”卓遠寒暄道。
“卓律師，有好訊息！你這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卓遠：......跟派出所講運氣，真是門玄學。
“這話咋聽著有點彆扭啊！”卓遠抿了抿唇，笑著說道。
“你和姬馮的見義勇為獎批下來了！”鍾紹澤也不拐彎抹角。
“鍾警官費心了！多謝！”卓遠客套著，“那鑑定結果可出了？”
卓遠得趁著鍾警官心情不錯，把自已最關心的趕緊都問清楚。
“所以說你運氣好啊！”鍾警官嘖了一聲，點到為止。
自已的運氣？
好嗎？
應該說是盧灌的運氣好吧？
不過，好像這好運又是盧今章教授的傷換來的......就......不能再說好了吧。
卓遠搖搖頭，不糾結，“看來今天一大早房門口的喜鵲是鍾警官派來的。”
鍾紹澤哈哈一笑，“卓律師真是個有趣之人。”
“交個朋友？！”卓遠含笑。
“我看可以！哈哈！”鍾紹澤很爽快。
“哈哈！～”卓遠咧嘴笑了。
【叮咚！】
【完成任務：幫助盧灌，徹底解決了小寶的問題！】
【任務完成獎勵：
人民幣：+35000元！
耐力值：+110；
氣勢值：+110；
接待當事人經驗值：+110；
法律文書撰寫能力：+110；
律師法律理論能力：+110；
律師收集證據能力：+110；
律師法庭辯論能力：+110】
卓遠比自已拿到“見義勇為證書”還開心。
他徑直走向住院部。
走廊裡，遇到了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盧灌。
“醫生說術後恢復得也很好，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盧灌語氣輕快。
卓遠也很為盧教授開心，畢竟置換髖關節，不是小手術，提醒道：“出院後也是要注意一些的”，盧教授的年紀擺在那裡。
“還有，盧姐，小寶的事情解決了！小寶以後可以跟著你安安穩穩地生活，至少五年裡你們不會再受到任何騷擾！薛一進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要吃幾年的牢飯了。”
“真的？這可太好了！”盧灌忍不住一聲驚呼，頓了下，臉上恢復了平靜，眼神略有一瞬間的黯淡，不過，很快，最終又變成了明快。
“千真萬確！”卓遠道。
盧灌快走幾步，要把這個訊息第一時間告訴盧今章。
自已終於解脫了！可以喘口氣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卓遠特意放慢了腳步，慢慢地走著。
饒是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時候。
卓遠進去的時候，盧今章教授似乎剛剛擦好眼淚。
“卓律師，多謝你了！你真是救了我女兒啊！”盧今章眼眶紅紅的。
“盧教授，您客氣了！為當事人著想，這律師的本分。”
盧今章點點頭，似有所思。
盧灌依舊非常激動，“卓律師，等我母親出院了，請你來家裡吃飯。”
卓遠：“我們來群江不少日子了，這趟的差出得有些久。夕城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了。盧姐，咱們以後有機會！”
盧今章這時問道：“要回去了？”
卓遠點點頭。
盧今章看了眼盧灌。
盧灌知道母親是有事要談，便輕聲喚小寶出去。
病房門一關。
“卓律師，你確實令我刮目相看。”盧今章說道。
“律師這個行業，跟醫生有些像，需要積累經驗。不過，又有些不同，年輕律師敢說敢做。”
“的確，你很像當年的我，對工作滿腔熱情。”忽略了身邊的很多人，很多事。
卓遠全神貫注地聽著。
“或許，餘純順能找到你幫他翻案，真是他命中註定有貴人相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