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葉荷和賀霖寒今天本來打算去民政局領結婚證的,但是因為靳葉荷額頭受了傷,所以她怎麼也不肯去了。

誰也不想把頂著一腦袋紗布的醜樣子留在結婚證上,賀霖寒雖然很想立刻把這件事落實了,可也能夠理解,也就隨她去了。

民政局沒去了,兩人就留在家裡準備把靳葉荷的東西整理整理,一會兒讓人直接送到新家去。

“賀太太,咱家的床挺大的,房間也不小,就將你這些小兵們都帶著吧。”

賀霖寒看著靳葉荷對著一堆毛絨玩具愁眉苦臉,拿起又放下的樣子終是不忍心。

又不是沒地方,答應下來還能讓她開心點。

靳葉荷聽了頓時兩眼放光,站起身來,望向面前的人。

“真的可以嗎?”

也不等他回答,靳葉荷趕緊到陽臺向樓下早就待命的保鏢招手,等保鏢拿著袋子將這些玩偶都裝車之後,她才放下心來。

說真的,都是她的心頭寶,丟下哪個她都捨不得。

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就剩下她的另一堆寶貝了。

靳葉荷回頭看向賀霖寒,她眼睛裡的期待讓賀霖寒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吧,他就知道。

眼看靳葉荷的手已經伸向那個芭比娃娃的架子,賀霖寒攔住了她。

“賀太太,這個不急,等回去之後我們量一下尺寸,給他們量身定做一個櫃子再來取吧。”

不行,這些東西絕對不可以就這樣在他們的臥室“拋頭露面”。

雖然他們現在還分房睡覺,但賀霖寒相信,總有一天他能順利地“登堂入室”。

所以,還是現在就把這個隱患解決掉的好。

靳葉荷歪頭看他,眼裡有些不解。

“沒關係,這個架子就可以,還能拆卸,直接讓人搬走就好啦。”

賀霖寒沒說話,但也沒鬆手。

“幹嘛呀,怎麼,你不想讓我拿這個?”

說著,靳葉荷的語氣中帶了些不滿,要是今天賀霖寒不答應她,估計別說這些芭比娃娃了,靳葉荷這個女娃他也帶不走了。

一看靳葉荷要生氣,賀霖寒抿了抿唇,終於說道:“不是不讓你拿,我覺得,我們還是打一個櫃子比較好,嗯,一個帶櫃門的櫃子。”

賀霖寒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靳葉荷還是聽清楚了。

呦呵~

“哈哈哈哈哈哈......”

“賀霖寒,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還怕這些東西吧?小女生的玩具?”

靳葉荷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尤其是賀霖寒現在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

見靳葉荷這樣子,賀霖寒咬咬牙,一把將人扛起來,邁步向樓下走去,路上肩膀上的人鬧騰的不行,賀霖寒故意拍拍她的屁股,警告她安分一點。

哪知,靳葉荷不僅沒消停,反而扭得越來越厲害,折騰的賀霖寒的襯衫歪歪扭扭的,釦子都快撐不住爆開了。

不過,放過她是不可能的,賀霖寒把人翻轉了一下,像抱小嬰兒一般抱在懷裡。

靳葉荷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懵了,她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紅了,怕賀霖寒見了笑她,於是將頭往裡埋了埋。

感受著懷裡的人終於安分了,賀霖寒低頭看向靳葉荷。

小姑娘此刻臉紅紅的,耳朵也粉粉的,白嫩的手指微微蜷縮,在他襯衫的紐扣上輕輕蹭著,埋在自己懷裡真的乖的要命,哪還有剛剛張牙舞爪的樣子。

賀霖寒壞心眼的顛了顛她,靳葉荷直接攥住了他的衣服,另一隻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不過,還沒等怎樣,這種氣氛就被打破了,兩人在樓下遇到了今天沒去上班的靳一川。

得,又把岳父給惹惱了。

“你是土匪嗎,下山搶別人女兒,抱起就走的!”

靳一川氣的跳腳,眼睜睜看著這山大王抱走了他的親親小棉襖。

──────

兩個孩子走了之後就剩下靳一川和童語凝兩個人,今天靳一川沒有上班,有一件事他已經想了很久了,現在終於有了決定。

從剛才送走靳葉荷後他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此刻他抬起頭看向二樓的一處,嘆了口氣。

隨後,靳一川站起身走向書房,並且囑咐傭人叫童語凝去書房找他。

等他進了房間不一會兒童語凝就來了。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的坐著,靳一川先開了話頭。

“我們離婚吧!”說著將手邊的一疊檔案推給她。

“這是離婚以後分給你的財產,最上面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童語凝看著這些東西有點詫異,她抬頭看向靳一川。

其實她沒想到,他們兩人之間最先提出離婚的人會是他。

“你有喜歡的人了?”沉默了一會兒後,童語凝開口問道。

“沒有,都五十多歲了,什麼喜不喜歡的。”

“那為什麼離婚?”

面對童語凝的提問,靳一川突然有點想笑,但隨之一股無力感撲面而來。

愛了一個人二十多年,怎麼可能突然喜歡上別人。

他也不想這樣,曾經他一腔熱血,總以為只要自己願意等,最後一定會得到她,可是現實卻重重給了他一巴掌。

而且,二十多年了,也夠了。

童語凝看他不說話,開口道:“昨天只只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她說我太自私了,的確,其實我們早該這樣了。”

“對不起,這些年真的對你很虧欠,我一直倔強的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忽略了你和只只。”

“我也想過我們早點離婚算了,可是自私的我無法脫離一直對我包容和予取予求的你。”

“只只曾經也是我無法離婚的藉口,我想孩子是離不開母親的,離婚會給孩子帶來傷害,她需要我,所以我不能離婚。”

說到這裡,眼眶裡早就打轉的眼淚緩緩流下,“但是,我又給了她什麼呢?我連陪伴都沒法給她,我卑鄙的利用她,抹平了心裡的愧疚,一如既往的活著。”

靳一川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二十多年,他執迷不悟,一直不肯放手,女兒受了多少委屈,又有多難過呢?

他們兩個都做的不好,都是自私的人。

現在,也是時候結束了。

童語凝擦了把眼淚,拿起面前的離婚協議書,將協議書裡財產分割那塊的內容劃掉了,她不應該再拿靳一川的東西了。

快速翻到最後,她猶豫了一瞬,隨即果斷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放過他了。

看到這一切,靳一川的心像被狠狠地切掉一塊。

他的世界迎來一場激烈的風暴,這場風暴預熱了二十多年終於還是來了,它瘋狂的摧毀了一切。

靳一川的嘴哆嗦著,說話微微顫抖,“以後,照顧好自己。”

童語凝看了看他,轉身出了書房。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臥室,進門的那一剎那脫了力氣。

童語凝無力的坐在地上,剛剛簽字的時候彷彿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靠著臥室的門,一下一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會這樣呢?不是應該感到輕鬆的嗎?

書房的靳一川看著桌子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久久沒有動靜。

兩個房間的他們,在這一刻同時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壓的喘不過氣,明明該是放手後的解脫,卻好像越來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