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樁事情細究起來，倒也奇怪，我被她硬拉著繞了村子一圈，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那幾家飯店都看了一遍。直到最後吃起了香氣四溢的大餅，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
“你這到處看看這看看那，這一個餅不都一個模樣，料也是土豆之類的素菜，跑一大圈至於嗎？”我不由得抱怨起來。
“笨死了，你真的，哎。我給你提個醒從昨晚吃的，到今天早上，你不感覺這個小鎮少了點什麼嘛？”她擦了擦嘴巴，開始發表講話。
“嗯 你這麼一說，是有這個感覺，不過具體是什麼，倒也說不上來，也難講明白。”我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是肉，山裡野雞野兔不會少，再不濟還有豬，怎麼會沒有肉？可沒有肉，百姓們的生活卻也是一片平安喜樂，連戰爭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你覺得像它這種戰爭邊境的小鎮，你覺得合理嗎？”
“那青衣你覺得，這是為何？”我彷彿一個行走在迷霧中的旅客，看到了瞬華的光亮。
“我也沒有什麼主意，更別說辦法，不過這裡我們也就和高如進一家有些交情，倒不如回去找他，直接問？實在不行就親自到山裡看看。”
雖然這個辦法並不精巧細緻，但它卻是極為簡單可行。
“哎呦，你幹嘛問這個啊，小夥子。”聽到了我們的疑問，高如進似乎思考了很久，又進行了長久的梳理，最後額額了幾聲，方才回答道“那山啊，說起來還是官府讓封的，不讓咱們小老百姓上去打獵啥的。不過呢，為了防止我們把事情鬧大，這官府啊，也會發一些錢財來堵住咱們的嘴，彼此呢，也相安無事。就是這麼個事。去年剛開始的啊，起初啊，村裡面幾個膽子大的年輕人，還想著鑽空子，衝到山裡去，結果呦，每一個回來的。”老人說到此地，不禁搖了搖頭，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聽完老人的話，一切在恍惚之間便迷濛起來。老人好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我們不要進山，否則小命不保。
“老人家，我二人心中自有分寸，這會丟了小命的事情那自然是不會幹的。”她輕輕地，言笑晏晏地拉住我的手，宛若新晨的淺白淺白的陽光。“那我二人便告辭了，感謝老人家，這便後會有期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座被當地官府封著的小山，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也找不出什麼特異之處，但連綿好幾座小山，倒也別有一番氣象。可氣象風水，終歸是要給風水先生看的，對於在山中的二人來說，這並不重要。
已經是子時了，我們點了一個小小的火堆，用一個小小的石頭小屋蓋著，照亮身邊三四尺的距離，火少煙小，也不會引人注意。
“認識那麼久了”歐陽雲動了動久坐的腰腿，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我還沒有聽你講過從前的事情，左右這裡就你我二人，諸葛大人，不打算講幾句嗎？”有意無意新增的柴火發出微微的火焰爆鳴聲，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應和著月華，顯得如此動聽。
“過去嗎？”諸葛青衣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在你眼裡，我的過去是不是那種很曲折很離奇的？”她嘴角沒有上揚，一點也沒有，但眼角不經意流出的喜悅，顯得那麼動人。
我沒有搭話，她便繼續說道“我爹孃是當世的劍術高人，兩人行俠仗義，偶然之間遇到了被流氓無賴欺負的和尚，兩人氣不過便幫了一把。後來和尚為了報答我父母的恩情，加上我父母沒多少空閒照顧我，便將我帶進寺廟裡面好生養著。這事情被道衍師父知道了。那和尚是他的親近之人。師父見我資質還不錯，便將我收到門下，悉心傳授。後來師父跟隨當時還是燕王的陛下走南闖北，打下了這大明萬里江山。之後師父隱退，陛下要師父給他推薦點人才，我就上咯嘛。但我是女子，站在朝堂之上總歸不妥，於是便做了這錦衣衛指揮使。”她說完了，的確，沒有我預想中的那麼離奇跌宕。
“對了，師父是出家人，考慮到我小，每次都會在素菜裡面偷偷摸摸放幾片肉，於是我對肉類就特別敏感，這也就是我在這個小小村子裡米發現怪異的原因。”她補充道。
兩人談談說說，講著生活中的趣事，談起一些外人少知的皇族秘辛，當真是廢寢忘食。但是，不該平靜的夜晚註定無法平靜。果不其然，霎時間，一條火龍從山中燃起，綿延不絕，長約數里。並非同時亮起，而是從南向北，緩緩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