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虛激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語調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說你厭惡我?”
“當然,非常厭惡!”任詡回答的毫不猶豫,“你這種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的混蛋,怎麼會是我的弟弟。我早就說了要殺你,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遲早有一天你會葬送在我之手。”
方戈本以為喜怒無常的任虛在這種話後,會暴怒發狂,可沒想到對方剛才臉上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一掃而空,只是有些遺憾地嘆道,“唉,看來哥哥你還是差一點刺激才能想起曾經的種種。後面那些麻煩的步驟少不了啊,不過幸好我早就準備好一切了。”
任詡一言不發,冷眼看著這個自稱自己親生弟弟的傢伙一邊說話,一邊從指尖引出一條細細的血鏈,像條活蛇一樣游到自己身上,緊緊地纏繞起來。
力道並不大,但他卻能感覺到這條血液鎖鏈的堅韌,在力量未被封印之前都未必能夠掙脫,就更別說以他現在一個普通人的能力了。隨後,血鏈更是延伸出幾道更細的分支,紮根在腳下的土地,化作了一個微小的囚籠將任詡禁錮在原地。
“誒,我說,”方戈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地擋在任詡身前,直面一身紅色西裝的任虛。“你不是答應告訴我,帶我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你願意加入血魔麼?”任虛笑了笑,“我感覺你很不同,並不只是因為你身上那股遠遠超過同級異能者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你居然讓我覺得你跟哥哥有幾分相似。不是長相的相似,也不是氣質,而是某種更加內斂的東西。
更詳細的我說不出來,但當你以後力量愈強,你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就會更深更透,自然就會感受到許多奇妙的東西。那種感覺,極其讓人痴迷。”任虛臉上露出些許陶醉的神色。
方戈沒有馬上拒絕,更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皺眉做思索狀,“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
“當然,但你只能選擇接受或是死。”任虛微笑著說出了這句無比霸道的話,方戈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然後他又繼續道:“現在,我該忙我的事了。”
方戈緊張地提起體內不多的力量,雖然刺骨的寒意仍然未消,但真要沒辦法的時候,也只能用赤星拼命了。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對方並未朝被捆住的任詡而來,而是在原地頓了一下,像是在發呆,也可能是在思考下一步的動作。
接著,任虛突然甩手一道血箭直射柳青青,柳青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視線就被一道並不寬厚的肩膀遮住,葉曉爆發出驚人的反應速度,從旁邊撲來,擋在她身前。
“啊!!”心臟被擊碎所產生的巨大痛苦,令葉曉忍不住慘叫出聲。這個有點小帥的青年被那道血箭的衝擊帶的在地上向後滑行數米後停了下來,滿頭大汗,胸口鮮血如注,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這時柳青青才反應過來,尖叫出聲,衝過去緊緊抱著無力躺在地上的葉曉哭喊。
“你做什麼!”任詡又驚又怒,下意識地就要衝上前。但身上立時傳來的束縛就讓他再也難以動彈。
葉曉一個沒有異能在身的普通人,怎麼可能經受住一個強者的攻擊。胸口被貫穿的大洞,連同胸腔內破碎的心臟,就算是這世上最強大的治療異能者也救不回來了。
任虛好像沒看到自家哥哥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的暴怒眼神,反而興致勃勃地解釋道,“有個有趣的神棍告訴我,像哥哥這種情況呢,就應該殺兩個失憶後結識的熟人,越重要越好。當著哥哥的面殺,就能產生更強的刺激,迫使你想起從前的事來。”
“可我腦中絲毫沒有閃過什麼記憶片段,反倒是更想殺你了!”任詡死死地盯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咬牙切齒道。
莫名的情緒讓方戈心裡有些發冷,他之前沒有問出的疑問在此刻得到了解答,為什麼任虛不顧麻煩也要把葉曉和柳青青兩個牽扯不大的人一起擄走。在他的眼中,自己帶走的可不是什麼無辜的生命,只是為了任詡恢復記憶的工具而已吧。
“彆著急啊哥哥,步驟還沒完呢。”面對恨不得生吞活剝自己的任詡,任虛笑眯眯地回答完後,又轉過頭,對氣息逐漸微弱下去的葉曉說道,“有什麼遺言趕緊交代吧,你應該還有五分鐘苟延殘喘的時間。”
葉曉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劇烈地咳嗽起來,傷口被牽扯到,又給他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大團大團的血沫從嘴裡漫出來,傷口淌出的鮮血連帶柳青青的全身也早就一起染紅,不過痛哭的柳青青並沒有注意到這點。
眼看葉曉只是稍微一個動作就那麼痛苦,柳青青趕忙將扶他起來,拍著他的背,希望藉此能讓他好受一點。“你別說話,葉曉,你別說話!”柳青青帶著哭腔嘶喊。
“沒關……咳!……沒關係的。”葉曉忍著痛苦,在沾滿鮮血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快死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總共也就兩句話,葉曉卻都說的斷斷續續,好像光是呼吸就已經用盡了全力,說話更像是一種折磨了。因為他每說出一句話,幾乎都要喘上一會兒。
“你不會死的,別瞎說,你不會死的!”看著這個樣子的葉曉,柳青青已然泣不成聲,“任大哥,咱們還有任大哥!這世上沒有任大哥做不到的事,你堅持住,堅持住好嗎?”
“哪有心臟碎了,還能活下去的?”葉曉艱難地說道,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不要……回答,安靜地聽我說,好嗎?”
柳青青抹了一把臉,暫時忍住了哭泣,紅腫著眼睛應道,“好,你說你說。但你可千萬不能死,不然我會討厭你一輩子的。”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你都不知道當初你答應我時,我有多高興,興奮地整晚都沒睡著覺。”葉曉仰頭看著已經哭花了臉的女友,眼裡的痛苦全都被溫柔和幸福替代,“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活的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不介意。但在遇見你之後,我才真正找到生命的意義,我無數次非常認真地想過,跟你一直走下去。結婚,生子,共同扛起外界的風雨,然後直到終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