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人工護城河將金山城四面緊緊的包圍著,因為無人亂丟廢物的原因倒也格外清澈,此時方戈在金山城西方的河邊站著,已經洗好澡穿上了衣服。

忽然一道靈氣相撞的轟隆聲傳來,正欲轉身回去的方戈停下了腳步。

“這大半夜難不成還有人不睡覺出來打架?”

方戈心中思索,從這極遠處就傳來的戰鬥響聲聽起來,這相鬥的兩人實力應該算是蠻強的,天生對戰鬥就好奇的他,飛身就向著正西方奔去。

金山城正西方,是一片荒蕪的矮山夾雜著幾個數目構成的地方,此時有兩人各站在一座矮山之上,一時間都停下手中動作目光針鋒相對。

“凌家家主就這麼點氣量?小輩不過是擂臺上爭鬥下手重了些,你便要半夜來訪取我徒兒的性命。”

身穿黑袍的男子冷哼一聲,話語中盡是嘲諷和憤怒,如果不是他警覺,自己的愛徒現在已經被凌志臨一掌轟殺了。

另外一個淺綠色人影正是凌家家主凌志臨,他今晚前來本來是為了給兒子報仇出氣,卻沒想到關鍵時候被楚然師父發覺,失去了機會,

“像你們這種用殺人來提升境界的武者,真要論起來不過是跟魔門一樣的妖魔邪道罷了,就是殺了又如何?今夜我便要替金山城除了你們這兩個禍害!”

凌志臨厲聲喝道,一張口就站在了正義的制高點,右手往懷中一掏,變戲法般的拿出一把綻著寒芒的長刀,直指著黑袍人。

長刀在手凌志臨的氣息瞬間攀至氣元境十段的巔峰,經過剛才的一拳他已經知道對方為八段武者。

比對方高出兩段境界,凌志臨信心十足,彷彿已經看到對方人頭落地的畫面。

雖然相差兩段境界,那黑色袍子的中年人也凜然不懼,同樣祭出一把泛著幽光的大刀,以殺養殺的武者對於戰鬥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罷了,”

黑袍人輕輕撫摸著刀身,語氣十分陰冷。

“當然也包括你們凌家!”

一股比楚然更盛十倍的殺氣滔天而起,使得周圍吹起一陣狂風,早已到來並藏身暗處的方戈心中震驚。

“這怕是要殺成千上萬人才能有的殺氣!”

就是在前世,他也從來都沒見到過殺氣如此濃郁的以殺養殺武者,很多修煉這種武道的武者不是因為仇家太多被仇家滅殺,就是因為殺氣太重引來天譴被劈的灰灰湮滅。

方戈斷定,這自稱為楚然師父的黑袍人,如果沒有可以掩蓋殺氣的法寶,不到一年就會引來天雷最後灰灰湮滅。

氣元境武者不管如何都擋不住那武者突破至聖元境才會有的天雷。

至於凌志臨從懷中憑空掏出的長刀,方戈知道,那是因為他懷裡有一個可以儲藏物品的儲藏袋。

儲藏袋是一些丹元境的陣法師用靈氣在袋子裡刻畫上芥子空間的陣法,用來賣給或者送給氣元境武者儲藏物品才誕生的東西。

到了丹元境,武者周身經脈靈氣流通,就可以使用靈力在體內開闢一個專屬於自己的芥子空間,儲藏袋就會變得雞肋起來。

從抽出刀那一刻,兩人就沒有了什麼多餘的言語,兔起鶻落間,兩把刀撞在一起。

凌厲的刀芒擴散開來,周圍本來就不多數的樹木紛紛攔腰斷成幾節,連那矮山都留下幾道深深的溝壑,可見兩人刀法是多麼的霸道。

方戈早在他們動身前就藏到一處矮山之後,暗暗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這刀芒餘波他沒把握能安然的接下來。

見勢均力敵,凌志臨有些驚詫,也不敢多想,抽刀向下而劈,只見那泛著寒芒的刀刃上聚集了一層淡藍色的霧氣,刀法大開大合十分霸道。

黑袍人似乎知道這一刀的威力,不敢硬接,腳下一點身形暴退數米,試圖避開。

雖然刀身沒有劈中,卻不曾想那刀刃上淡藍色的霧氣脫刀而出,直逼過來,這一刀本來的目的就是如此。

黑袍人不敢託大,手中黑刀一撇,一道白色驚虹就撞上了淡藍霧氣。

又是一陣刀芒亂飛的爆裂,方戈感覺兩人再這樣打下去,身旁這離他最近的藏身點就要不復存在了。

如他所願,黑袍人因為境界低上兩段,知道自己靈氣沒對方雄厚的短處,所以並不想和凌志臨這樣一刀一刀的拼下去。

爆裂聲還未沉寂下去,方戈就見一道黑影朝凌志臨激射而去,黝黑的刀身上綻放出滲人的寒光。

兩道身影不知相交了多少回,凌志臨因為靈氣雄厚招式大開大合,而黑袍人雖然靈氣不足但每一刀都是刁鑽的致命,這樣打起來兩人始終不分上下。

方戈看的有些乏味,他本來就是出來洗澡正碰巧聽見,就好奇了一下才過來看看,而且這種戰鬥對他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偷學的東西,越發的覺得有些無趣。

雙腳發力,方戈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奔而去,卻不知道自他走後沒多久就有一道黑影落在他原本站著的位置上。

時間過得飛快,方戈因為淘汰賽和金飛一戰的緣故,後邊比武只要對方知道對手是他,都自覺的乖乖認輸。畢竟是能和金山城最強天才打成平手的人,他們覺得認輸總比被一招打出擂臺更能讓自己接受。

攏共七天下來,只感覺自己雙手發癢的方戈輕輕鬆鬆的混到了最後四強的名額,不過這一戰終於可以讓他提起精神了。

因為!對手是楚然,那個以殺養殺同境無敵的武者。

這天,天氣和淘汰賽那天一樣晴朗,演武場上早已人聲鼎沸,正北方的座位上,相比於前幾天,倒是多了一個面色蒼白但是身形魁梧的中年人,在場百姓都知道,這位便是蘇家家主蘇定魁,那個沉寂三個月的男人。

蘇定魁也是聽女兒說有人可以不要任何回報的幫她求迴天丹,這才強忍著傷勢來觀看,相比與少年的目的,重要的是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可不願女兒委身別人來換取回天丹。

已經功力盡失傷了三個月之久的他,就是不前來觀看,那天罡宗的長老也不會誤會什麼,畢竟他也沒時間跟一個廢掉的人一般見識,所以兩人初次相見並沒有擦出什麼火花,倒是讓金烈有些失望。

站在擂臺上方戈早就觀察將他們觀察了一邊,金烈還是那副淡然的做派,緣銘長老因為是方戈的戰鬥早就挺直了身子眼中光芒四射,期待著方戈再次讓他震驚。

而最左邊坐著的凌志臨那本來偏白的面色更加毫無血色,方戈不知道兩人那一戰到底誰勝誰負。

至於蘇定魁,他知道是蘇晴天的父親,那個需要回天丹恢復傷勢的男人。

目光移到前方,那穿一身黑衣的楚然已經跳上了擂臺,手中拿著方戈見過的那把長劍,看到方戈早已在等候,他破天荒的先行張開口道。

“家師因為身體出了點狀況,我在家忙於照顧來的有些晚了,還希望你並沒有等著急。”

雖然面帶歉意表情,但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冰冷,讓人禁不住的寒顫。

“還望家師安好,你是這場上不多數值得我等一等的人。”方戈笑了笑客氣道,這種層度的殺意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影響,看起來那晚戰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了。

“那麼便開始吧!”

還未等那高昂的聲音響起,楚然就已經動了起來,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三張顏色不一的符篆,口中飛快的念著幾串咒語,三張符篆便化成一道光飛進了他的身體。

方戈聽父親說過符篆之事,也認得楚然手中的三張符篆,淡藍色的為神行符,褐色的為沉巖符,金色的為庚殺符,三符皆主速、主防、主攻。

看來楚然也知道方戈不容易對付,一開始就用上了前幾天都沒用上的手段,不過方戈也不怕,已經氣元境三段的他就是面對兩個楚然,他也有把握贏得勝利。

楚然抽出長劍率先動了起來,因為符篆的關係他的面板變成褐色,腳下藍光湧動,就連那那長劍上也佈滿了金色光芒。

見狀,方戈竟然詭異的想用肉體試一試,腳下發力,整個人嗖的一聲就衝到剛有動作的楚然面前,一道刺耳的破空聲響起,那不帶任何花哨的一拳就向著楚然轟出。

楚然心中一陣驚濤駭浪,他知道方戈很強,卻沒想到竟強到如此地步,不使用靈氣加附的情況下,速度比使用過神行符的他還要快上兩倍,來不及考慮,他只得倉促舉劍格擋。

只聽轟的一聲響起,楚然整個人踉蹌爆退數米,周圍觀看的人們皆無聲息,一個僅憑肉體力量一拳就將一個氣元境二段的武者轟出數米,這金山城千百年來也只此一人了。

擂臺前方,本來端坐著的緣銘長老,忽然站起身來,面容佈滿驚喜意外,這少年似乎比幾天前更強,現在連經過符篆效果加持的以殺養殺武者都有點不是對手。

如果能帶回宗門培養,就算境界是氣元境一段,或者更不如,他也有信心將方戈培養成一名最起碼丹元境的強者。

對於方戈他心中已經勢在必得了,不管任何人阻擋,就算方戈本人不同意他綁也要綁了去,而且他也不相信會有人可以拒絕成為天罡宗內門弟子的機會。

“如果你就這點手段,現在就可以認輸下去了。”

方戈見一拳有如此威力,心中訝然,難道這肉體的力量隨境界的提升也會相應的提升?將訝然轉為驚喜,他說出的話也變的十分霸道。

楚然並不言語,將靈氣聚在劍上,腳下步伐飄動,一套凌厲的劍法就向著方戈揮來。

師傅用刀,徒弟用劍!還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方戈也未多想,對於用劍,他也算是祖宗級別的人物,雖然楚然的劍法所落之處都是人體致命的地方,但在他眼裡是破綻百出,而且並無劍韻。

心中無劍者,如何能發揮出劍的最大威力!

一直將劍當做殺人武器的楚然並不覺得劍能有何意境,對他來說不過是質量上乘與下乘之分罷了。

方戈幾個走動,又是一拳轟出,直接破開楚然的劍法,楚然也不是初生牛犢,早已雙手沾滿鮮血的他果斷的身形退了幾步,變換劍招繼續迎來。

兩人只是交戰了幾個回合,周圍便沸騰起來,對他們來說這場戰鬥怕是一輩子都不能見得一次,甚至有些人都開始賭壓方戈這一戰會不會使用靈氣。

擂臺前方,要說長鬚老者不淡定,那面色蒼白的蘇定魁心中是更加驚訝。

他也聽女兒說過,此人僅憑肉身就可以和運用靈氣的金飛打成平手,甚是強橫,本來還以為是金飛沒有武器在手的緣故,可現在看來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這氣元境二段的楚然不僅用了武器還用了三張符篆都被壓著打,何能了得。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有一種想把女兒嫁給方戈的衝動。

當然,蘇晴天只和他說過方戈答應幫忙索求迴天丹的事情,至於那晚上其他的事情她都當做秘密爛在了心裡。

她覺得方戈既然沒有戰鬥中沒有使用靈氣肯定是有些特別的原因,她不想自作主張的說出去,就算是自己的老爹。

而蘇晴天並沒發覺自己竟然開始為方戈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