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家宴會

全場死寂

假貨？

一眾親戚紛紛看向楊建那潔白的白玉壺。

“放狗屁！”

“這東西我花了五十來萬！才託人從海上買回來的！”

“你看看這成色，這質感！還有這打磨！”

“一級打眼大師鑑定過都說是真的！”

看著所有人質疑的目光，尤其是丈母孃和岳父的眼神，楊建感覺頭皮發麻，吞吞吐吐道:“大師他們鑑定過後，說能值千萬以上！”

“怎麼就你一個廢物說它是假的就是假的？”

楊建越說越激動，像受了巨大的冤屈:“方白，今天你若是不給我個說法，就算當著外婆的面，我也要你滾出蘇家！”

“沒錯，飯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一個廢物連看都沒看，就說這是假的。”

田明明輕蔑道:“你這種廢物說的話也能當真？你懂什麼叫藏品嗎！”

剛才還質疑的親戚，聽到這話，才驚覺自己被方白給忽悠了。

就是，一個靠著蘇家養活的蛀蟲，怎可能懂得高深的收藏。

要是有能耐，也不可能來蘇家做上門女婿。

“無恥！”

“不要臉！”

“還敢汙衊小楊！呸！”

一眾親戚紛紛又調轉槍口，指責向方白！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在這顛倒是非！”

“連工作都找不到的廢物，也好意思說白玉壺是假的？”

“打眼大師都鑑定過，怎麼可能是假的！”

“還是楊建有心！送這麼大一份禮物！”

幾十個親戚各個出言譏諷，像是找到宣洩口。

蘇幼楚俏臉發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方白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沒用啊！又給她找難堪。

蘇幼楚只感覺深深的無力和疲憊。

方白臉上依舊平靜:“爸是古玩這類的收藏家，看過很多藏品，是不是真的，到時候讓爸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再說了，我記得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藏品專家。”

楊建內心咯噔一聲，臉上顯露出了一絲猶豫。

方白給他的感覺太鎮定了，這廢物平時做事小心翼翼，一向不會有這麼大的底氣。

難道他真的是發現了什麼？

不可能！

楊建感覺對方一定在詐自己。

不過心中也沒那麼確定了。

因為這東西確實有鬼。

這可不是他花五十萬買來的，這是他花了五千塊買來的白玉壺。

那攤販一再保證是真的，還說是假的回來找他退貨，因此他一直覺得忐忑。

畢竟便宜賺的也太大了。

心中更不安定了，自己難道真的買到了假貨？

“你們在罵什麼？成何體統！”

這時，門口傳來威嚴的喝斥聲。

“大壽日子，罵罵咧咧成何體統？”

白翠蘭拄著龍頭柺杖帶著蘇昌運和趙海蓮走了進來。

七十歲的白翠蘭，身上氣勢不怒自威，因為保養得當，臉上皺紋不多，花白的頭髮盤起，沒給她帶來老態，反而看起來精神奕奕。

如果白翠蘭不說身份，恐怕走到哪裡都沒人能忽視這位老人。

“外婆，是方白這個廢物，說我買給你的白玉壺是假的。”

“這不是咋個顛倒是非，憑空辱我清白嘛？”

楊建充滿委屈，在白翠蘭面前也不敢造次。

方白平聲道:“沒必要，本來就是假的。”

“別鬧了。”

蘇幼楚有些生氣的拉了拉方白:“別再找難堪了，好不好？”

她雖然想要方白給她爭面子，但田明明他們確實沒說錯，方白懂什麼藏品？

白翠蘭眉頭一蹙，臉色也有些不高興。

這上門孫女婿讓她簡直厭惡至極，一天不務正業，當個蛀蟲吸著蘇家的血，盡給蘇家找不痛快。

看來，她得再找個機會找大師算算，方白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早點讓他滾出蘇家。

“媽您先坐。”趙海蓮帶著白翠蘭坐在主位上，她作為整個蘇家的主事人，不好明說，但趙海蓮能出口。

傳聞趙海蓮年輕的時候也算臨海的大美人，追求者無數。

蘇幼楚的美貌就是遺傳了她。

在蘇家，趙海蓮作風潑辣專橫，本身又是商貿公司採購部的老闆，所以對內外做事都很強勢。

至於蘇昌運，幾乎不管事。

“把白玉壺拿過來。”趙海蓮手指楊建，楊建連忙小心帶了過去。

蘇昌運鑑定過不少藏品，趙海蓮也學了點皮毛。

楊建拿過來後，兩口子就研究了起來。

幾分鐘後，趙海蓮抬頭瞥了一眼楊建，眼神有些不悅，小心的在白翠蘭耳邊說了一句。

白翠蘭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這一刻，楊建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明白，這藏品明顯是贗品啊！

蘇幼楚也捕捉到了這個眼神，心中驚喜，方白難道真的說準了？

但白翠蘭接下來的舉動卻讓蘇幼楚如墜冰窖。

“外孫女婿有心了，外婆很喜歡。”

白翠蘭眼神滿意讚歎道。

知道白翠蘭的授意，趙海蓮宣佈道:“這是實打實的明朝藏品。”

隨後，趙海蓮板起臉厭惡道:“方白，你見識淺薄，就不要黃口胡言，讓人當做笑話。”

“你姐夫的清譽很重要，向小楊低頭道歉，不然，你就不配再回蘇家。”

方白一怔，這白玉壺明顯有問題，以蘇昌運兩人的造詣，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

楊建也心虛，但見到白翠蘭遞給他的眼神，心中一喜，明白了過來。

“爸，媽，你們再仔細辨認下，這不可能是真的。”

方白解釋著，剛還想張口，就被趙海蓮厲聲打斷:“你在質疑我們的眼光和能力？”

“你是覺得我們老眼昏花了，連真假都看不出了？”

“我們鑑定過，說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田明明意氣風發對方白喊道:“就是，二嬸都說是真的了，你還廢什麼話？”

“外婆，您也別置氣，方白一事無成，本就沒任何能力，還在您壽辰上鬧了個笑話，咱們別一般見識。”

她話語一轉，又撒嬌般的對白翠蘭安慰。

白翠蘭欣慰:“好孩子，謝謝你們，咱們不和這種人一般見識就是。”

“方白，你還不道歉等什麼？”得到稱讚，田明明氣勢更甚，喝斥道。

“說的不錯，方白快道歉！”

“我就說嘛，倒插門懂什麼收藏，肯定是憑空汙衊小楊。”

“唉，這人品，蘇家不幸啊！”

一眾親戚又口誅筆伐向方白。

楊建神清氣爽，朗聲道:“方白，滾過來給我道個歉！”

方白目光銳利的看了眼在場所有人的惡臉，臉上劃過一抹嘲弄。

趙海蓮那深深的嫌惡，白翠蘭眼中的鄙夷，一眾親戚的不屑。

他明白

不是趙海蓮沒有看出來，而是不想拆穿楊建罷了。

他方白，不過是一個上門的廢物女婿，沒有任何價值。

而楊建，手握建築公司，帶領幾十號人，前途無量，能掙大錢。

白翠蘭和趙海蓮又怎麼可能因為方白而讓楊建在眾人面前難堪呢。

蘇幼楚臉蛋黯然，低聲說道:“方白，道歉吧。”

她心思玲瓏，品出了其中的端倪，但她無力改變。

田明明冷哼一句:“方白！還不像我丈夫道歉！”

這一刻，她就像是個護犢的母老虎。

方白悽然一笑，對蘇家徹底失望，這麼多人都在欺負自己，還真是弱者無人權，任憑宰割。

他目光看向蘇幼楚，卻發現蘇幼楚眼神閃爍，不敢和他對視。

方白也不期望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低頭道歉，說不定還會跪下任人欺辱，但今晚他不會再退了。

尊嚴，是拼出來的，不是跪出來的。

一味的退讓，只會讓人更加得罪進尺。

砰！

方白一個箭步，快速來到主桌前。拿著白玉壺狠狠砸在地上。

號稱能值千萬的藏品，就這樣碎了一地。

“方白，你瘋了嗎？”

田明明怒不可遏。

方白無視眾人看傻子的眼神，蹲在地上找了起來，然後拿起了一塊碎片。

“明代藏品！”

“價值千萬！”

“2013生產！”

“產地陝西！”

“真是好東西啊！”

全場寂靜，在場的人一時間都傻眼了。

方白把碎片啪的一聲放在桌上，那塊碎片上，寫著生產日期，只不過生產日期在碎片內部，不容易被發現罷了。

田明明一臉不可置信，她本來想看方白的笑話，現在卻被方白當眾狠狠打臉。

楊建臉上也火辣辣的痛，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趙海蓮也沒想到方白這麼大膽，風韻猶存的臉上佈滿陰沉。

方白不僅是在打楊建的臉，也在打她的臉。

“這東西就算是假的，也比你好百倍！”

“明明沒準備禮物，非要說自己準備了禮物！”

“你不是說你準備了嗎？現在外婆在這裡，你拿出來啊！”

看到楊建被眾多親戚鄙夷，田明明按耐不住，色厲內荏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被拆穿後的惱羞成怒。

“我們買到贗品，頂多算是對外婆的不敬，你若是拿不出，那明顯就是不孝！”

楊建臉色也緩和不少:“就是！方白你拿的出禮物嗎？”

不愧是混跡商海的人物，楊建也調整了過來，誠懇的對著白翠蘭鞠躬道歉:“外婆，這次是我被矇騙了，對不起。”

白翠蘭擺擺手:“小楊也是遇人不淑，外婆怎麼會怪你。”

一場尷尬，簡簡單單在楊建手中化解。

“方白你的禮物呢？”楊建鬆了口氣，看向方白的眼神中閃過陰霾。

“奶奶，我們給你買了……”蘇幼楚想化解方白的困境，哪知白翠蘭面色難看:

“幼楚，你不用說了，我知道只有你準備了禮物。”

“我老了，但我還看得清現實。”

“方白若是拿的出禮物，就不會這麼胡攪蠻纏了。”

這場鬧劇，白翠蘭只認為是方白的過錯。

蘇幼楚有心想解釋，但又詞窮了。

“奶奶，生日快樂。”

在眾人戲謔的眼神下，方白掏出一個紅盒，放在了白翠蘭桌前。

眾人一驚，紛紛意外，這方白還真準備了禮物。

“哪裡買的地攤貨吧？”

看著那樸實的盒子，田明明不屑道。

“看看不就知道。”

方白淡淡說道。

楊建第一個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盒子慌亂開啟，裡面一塊巴掌大的白玉，形為貔貅，色澤明豔。

初看第一眼，就覺得價格不菲。

趙海蓮也看了一眼，隨後不以為意:“紡工倒是做的不錯，不過這材質，怕是膠質的吧？”

楊建又有了優越感:“方白，你這東西pdd上9.9包郵買的吧？”

“哼！真是寒酸，這種垃圾，也不知道怎麼拿得出手！”

方白看向自己的丈母孃:“媽，你也覺得是垃圾？不再看看？”

田明明俏臉冷漠:“不是垃圾，你還能買來個寶貝？在我看來，垃圾也不如！”

“一文不值。”

趙海蓮擺擺手，根本沒放在心上。

“奶奶呢？”

方白又看向白翠蘭。

“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拿著滾。”白翠蘭臉色發寒，她根本沒想過方白能拿出什麼好禮物。

方白失望了，對蘇家愈發失望。

他拿回盒子，隨後把玉佩放在手中，緩緩捏碎。

一絲靈力進入他的身體，讓方白身形一顫，體內只覺一陣翻滾。

他強壓住體內的沸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

“你們最好看看早上的新聞。”

對於方白的離去，眾人根本不在意，也沒幾個人聽進方白說的話，就算是蘇幼楚也沒追出去。

只有楊建，坐下後留了個心眼，拿出手機搜了下早上的新聞。

“今日天品閣拍賣會，在天地商會完美落幕。”

“一枚紅盒的天山雪玉，成為拍賣之首，編號9527。”

“天地商會的黃語嫣女士，以七百萬得到了它……”

楊建啪嗒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

然後他瘋了似的把紅盒拿過來對比，下方赫然有9527幾個數字。

“老公，你怎麼了？”

田明明疑惑問道，替楊建撿起了手機。

楊建哆嗦著嘴唇，田明明又把新聞看了一遍。

“什麼？”

“七百萬！”

這一聲驚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不少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看起了新聞。

趙海蓮也不耐煩的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看完後手一抖，一股悔恨直衝腦海。

“媽……我……”

白翠蘭也看見了新聞，內心也極不平靜。

“假的，一個廢物怎麼可能拿出七百萬……”

眾人心思各異，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只有蘇幼楚呆愣在座位上，心中隱隱有些刺痛。

只有她覺得，方白多半拿出的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