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油門,浚陽王府四字恢弘氣度。

門前石獅雄武磅礴,朱牆青瓦體量宏巨。

馮錦依在門外停留,望著高牆。

“小姐,我們為什麼來這裡?”

她想起,還有小蓯在身旁。

“這裡”

小蓯一看門前幾個字,差點跳起:“小姐,你幹嘛?人盡皆知的瘋王爺,你做什麼小姐”。

“弄明白一件事”

王府戒備森嚴,出門都是府中事宜,連出來買菜的人也要按時回去,根本找不到其他機會。

尋著府內出來的人,寥寥無幾。

直到朱煜宸出現在門口,小蓯見他們大搖大擺的從門口進去,她指著他們:“他們,他們怎麼出現在這裡”。

“他就是浚陽王”

小蓯一聽,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這段時日和魔鬼同行。

看來只得另想辦法了。

再過了五日,終於摸清一點王府人脈。

她一個想法閃過腦子,扮成赤腳郎中,來到一貧寒人家。

又過兩日,在後門不遠處守了半天,一個女子,和她差不多般大,悄然無聲的開啟後門,鬼鬼祟祟出來。

望著後面沒人之後,從懷裡拿出一件金首飾,確認一番之後換個地方裝下。

“你偷東西”馮錦依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那女子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躬住,肩膀發抖,嚇得她立馬道:“我娘病重,家中根本無力負擔,請饒過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錠金子晃在了她面前,那個女子心提到嗓子眼。

只聽馮錦依道:“我們做個交易”。

之後,馮錦依和她換了衣裳。

“小姐,你真的要進去嗎?”小蓯忍不住拉起自家小姐的手袖。

“我會看著辦的,你快些回去,要是二孃問起了,你就說我去嬸嬸家玩幾天”

小蓯再一次拉住她的手,被馮錦依刮開:“好了,凡事總比二孃好一些”。

門內,一段小道,周圍文竹緊密生長,地板因照不到陽光冬霜包裹,走上去有些溼滑。

來到那女子說的寢房,她專門挑了當班不久的人,這樣,長相對於誰也不怎麼熟悉。

她來到僕院,繼續那女子手裡的粗活。

洗衣服。

看著眼前一堆衣衫,還有貼身的衣褲,馮錦依嫌棄的吸了下嘴。

“這該不會是他的吧,咿”馮錦依一身肉麻。

“這要怎麼洗?”將衣服在水中翻來覆去,最後直接撈起掛在了前面的晾衣杆上,衣衫不停的滴水。

她剛收拾水盆,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頭手裡拿著木灰出來:“誰洗了我的衣服?”。

馮錦依疑惑道:“這不是浚陽王的衣服?”。

“浚陽王的衣服在浣室”

馮錦依尷尬一笑:這女子也不說清楚在哪裡洗衣服。

她趕忙道:“打擾,打擾”。跨走幾步

“站住”那老頭在身後叫住了她。

一陣心虛,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你這樣冒冒失失的,你是給王爺洗衣服的嗎?”他檢視了下馮錦依的傑作,他本想進廚房找些木灰來將衣服上的汙垢擦洗乾淨,這時發現原來的汙垢還在,連衣服都沒開啟曬。

“啊,對”

“你不用洗了,你今後就去打掃院子”。

掃院子,可以隨時留意,這個安排好。

“好勒”她‘唰’的開溜了。

下午,拿著掃帚這裡一掃,那裡一掃,觀察著四周環境,見到掃地的,熱情招呼。

“你們都是新來的嗎?“馮錦依左一句右一句。

“我在這裡待了兩三年了,也掃了兩三年的地”其中一個男子道。

“不錯,掃地也是一門學問,以後還請多多請教”馮錦依把掃帚放入懷裡,雙手抱拳。

馬屁一拍,精神抖擻。

那人高興一笑:“誇獎誇獎”。

“我在外面聽說咱們浚陽王猶如瘋子”

“噓,新來的,怎可提這些,小心小命不保”

“我們不知外面發生何事,我們就可能十天半月才能見到王爺一面”

“他很忙嗎?”

“不是,他總是神神蹤蹤的,這兩年王府遭暗殺了好幾次”

“是什麼原因?”馮錦依如同聽書,靠近了繼續問道。

“嗯,咳咳”這時旁邊一個人咳了兩聲,止住了將要繼續的話題。

夜半,馮錦依偷摸著來到長廊後面隱秘處。

巡夜的人提著燈籠慢步在走廊,延綿路長。

摸索到白天掃地時聽來的朱煜宸的房間。

郝衹雙手抱胸守在門外,怕郝祗發現,就在遠遠的眯眼看著,房門緊閉。

‘看來,只有等白天都出去了才下手’

她欲起身,裙子被枝椏勾住“嘶”的一聲,扯了一大片下來。

郝祗耳尖,頓時道:“誰在那裡?”。

馮錦依慌亂扯著掛在枝椏上的布條,一撕,扯下一大片,裙角落在枝椏上,眼看郝祗過來了,她來不及去撿,提起裙子就跑,最終藏匿到最近的一間房子裡。

郝祗扯下遺留的碎布,看了一眼,是府內丫鬟衣裳。

朱煜宸緩緩過來,白色長衣,銀色披風,玉冠素帶,垂髮及腰,清朗月舉,一身貴族之氣:“是何人?”。

“王爺,應是府中的丫鬟”

“這府裡覬覦王爺的女子不在少數,可能你多日未回,她們便來偷看“

朱煜宸眉頭輕皺:“早就將此事解決,怎麼還有此類現象發生”。

“明日,我去處理下”

郝祗折腰行禮。

朱煜宸移步去了寢室。

一時半會兒,馮錦依準備出門,燭光拉長的影子映在窗上,馮錦依嚇得摸著黑暗之物躲到桌子下面。

門“吱呀”一聲,外面的光鋪在了地板上,一個影子印在了光裡。

馮錦依捂住嘴巴,另一個人影急忙進來,點上了蠟燭。

屋內,亮堂起來。

腳步停下,一雙銀白的靴履立在了桌前,馮錦依屏住大氣,滴溜的眼睛望著那雙鞋子。

“王爺”

“下去吧”

兩人的聲音聽出的朱煜宸和郝祗的,桌下只見一雙黑色的皮靴閃過。

那雙銀白的靴履往一邊過去,她沉住呼吸,見朱煜宸沒響動。

難道倒床就睡?

她悄悄掀開桌布。

朱煜宸脫下銀色狐狸披風搭在衣架上,褪去裡面的衣衫,馮錦依放下桌布,屏住呼吸:“看來只有等他睡了才走了。

剛一想完,蠟燭熄滅,瞬間黑暗。

夜深人靜,再晚點就會被發現了,她趁這時從桌下鑽出,往門方向跑去。

“誰?”低沉的聲線。

門邊,一把短劍紮在門框上,嚇得馮錦依抱住頭。

朱煜宸穿起衣服追了過來,馮錦依從頭上扯下串珠,丟在地上。

“叮,叮……”串珠掉落地上彈跳之聲。

朱煜宸踩上珠子,腳下一滑,一個後空翻,騰空翻了兩米站穩了步子,待他再次望去。

黑暗之人已消失不見。

第二天。

郝祗召集府中女眷在大院集合。

他來來回回的走在最高的臺階上。

大約有十幾人,旁邊的總管道著:“到齊了”。

郝祗走到了樓梯中間。

馮錦依一個勁兒的低頭,生怕郝祗認出來。

“我早就警告多次,皆為女子,挑破臉面讓此蒙羞,以後怎麼過下去?以後,要是再有女子踏進這個大院一步,直接打斷雙腿”郝祗的口語大聲肅氣。

他也有些火冒三丈,居然敢偷溜到王爺的房間。

郝祗一走,總管就陰陽怪氣道:“你們是有多缺男人,要是王府不樂意待,直接去妓院,哼”。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幫女人。

大院裡,只剩下所有女眷。

“到底是誰啊?這麼不要臉”

“別把我們都害了”有兩個女子放開聲音罵道。

有些女子開始相互指責,馮錦依旁邊一個女的道:“是不是你”

“我?”馮錦依指著自己鼻子。

“你昨晚出去了大半天沒回來”

她哈哈笑了出來:“笑死我了,他哪裡值得我覬覦,我新來不久,可沒那個膽”。

她掃著周圍繼續道:“你們也注意一點嘛,現在連這個大院也不能進了”她的行動困難了。

每日職責就是繼續掃地,她一個人掃著石子路,見沒人,將掃把一丟,跨腿坐在了上面,身後腰帶裡抓了一把瓜子出來,抖腿磕著,一地瓜子皮兒。

總管這時過來:“怎麼又是你,掃地也掃不好,你還能幹什麼?你再不好好幹,我攆你出去”

馮錦依迅速掃著地下的瓜子皮:“遵命,總管”。

夜晚,馮錦依找了一身男裝,趁朱煜宸在書房的時候悄悄潛入了他的寢房。

一陣翻箱翻櫃,並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開始進行下一步。

這次選在了更隱秘的角落,書房燭光微黃,快到半夜,寒重侵身,身子發冷。

馮錦依忍不住了,本來白天為了總管的話,好好表現一番,累得她腰痠背疼,睏意上身,又打了一個呵欠。

“怎麼還不出來?”再次打了一個呵欠,趕忙捂住嘴巴,打過呵欠的眼中淚水汪汪,身子也冷得打顫。

直到後半夜,開門聲響,朱煜宸跨步出來,去了寢房。

馮錦依忍住了寒冷,實在受不了了,看見他出來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

很快,翻身進入書房,不停的尋找。

各種名畫、書籍、瓷器、越翻越失去了信心。

她仔細搜尋,想著有暗道之內的,無所獲。

經過活動,身子也差不多熱和了,她只能另尋其他了。

開門離去,剛跨出一步,郝衹和朱煜宸駐足門口,四隻雙目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