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離京都不遠了,所處地段逐步繁華,摟緲緲大開眼界:“少卿,原來京都這麼繁華吶!早就聽阿孃說京都千里繁花迷人眼,今日感受到啦”她張開手,擁抱著眼前的河山,眼似半月,笑容純清。

“沒見過大世面嗎?那你算是遇對人了”馮錦依在她身後雙手環肩,“你不寫一封家書回去?”馮錦依試探著。

樓緲緲立即道:“不回去,回去會被吊起來打死的”。

“那我們只能送你到京都了,一路保重啊”馮錦依先給她說明情況。

“這可如何是好,除了你們我誰也不認識”摟緲緲可憐兮兮道,然後她轉為開心:“來都來了,你們就當我是客人,邀我去你們家坐坐可以嗎?”

馮錦依可招待不了,請神容易送神難,脫口而出道:“我家房屋破舊,住不了人了,等我回去就修繕,而且我要睡橋洞,樓小姐可能住不習慣”。

這句話恰好稱了摟緲緲的心意,她立即轉身對樊少仰嬌滴滴道:“少卿,您是大理寺少卿,家中房屋一定充足,不如少卿收留我幾日,等我玩夠了就走,緲緲初次出門,人家害怕,一個弱女子,萬一被欺負了去,該如何是好啊”。

……

樊少仰面色難堪道:“這,樓小姐未出閣,怕是不妥”

“緲緲都不在乎,少卿不用多慮,你就當我是你的遠房親戚即可”樓緲緲反應很快。

樊少仰看了眼馮錦依,無奈……

夜半,留宿了客棧,樓緲緲到櫃檯上,付了樊少仰的房費,樊少卿跨過門檻進來,樓緲緲巧笑兮兮的踩起小碎步過來:“少卿,你的房費我已經付了”。

樊少仰面色一暗,道:“不必了,樓小姐,你這屬於賄賂行為”隨即又退了出去。

他一出門,立馬急走幾步,想避開她,馮錦依甩著腰間的垂帶道:“少卿,你的桃花開了”。

樊少仰這日沒管她們,去了驛站歇腳。

又行了一日,所到之處前些時日下了雪,天色昏暗,灰雲布在空中,山巒被皚皚白雪包裹住,除了路面的車輪印出泥土,到處都是落雪堆積。

寒風始,拂衣襟,涼意驚醒。

樓緲緲從馬車上見此景色,叫停了馬車,扭扭捏捏的下了馬車,然後在原地轉了一圈:“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雪”她伸出豐腴的手接住了雪花,一片兩片落在手心上,化為薄冰。然後對樊少仰道:“少卿,好漂亮啊”,她向前跑了幾步,斗篷向後蕩著。

樊少仰皮笑肉不笑的立在那裡。

本來就寒冷的天氣,聽見樓緲緲千嬌百媚的聲音,讓馮錦依抖上三抖,她來到樊少仰身旁,學著樓緲緲的口氣:“少卿,好漂亮啊”。道完自己肉麻的聳了下肩,然後吸了口冷氣。

樊少仰一臉喪氣:“馮小姐莫在取笑我了”。他剛一道完,耳朵被一塊雪團砸住,砸得耳心發出嗡嗡聲響。

樓緲緲手裡正捏著一團雪,看著他一直笑,笑靨要多美就有多美。

他不禁感嘆,豐腴的女子力氣是大了些。

一團雪再次飛來,樊少仰這次徒手接住,看著樓緲緲還是那樣笑著,他握著手裡的雪團,竟不知如何應對。

樓緲緲嬌聲道:“少卿”。

樊少仰身子一麻,手中一鬆,接住的雪球直接掉落地上。

馮錦依在一旁看完這一幕,手心擋了眉頭,一直憋笑,臉由白變得通紅,最後忍不住了,笑出了聲音,小蓯也低頭悄聲掩笑。

右少卿杵在那裡不知怎麼幫忙,心想萬一是老大的良配,豈不是壞了這樁好事。

樓緲緲問道:“你笑什麼?”。

“我長這麼大,哈哈……第一次……哈哈……看這樣的雪,我也有,有點高興,哈哈哈哈”她實在忍不了,連說話都是笑的。

樓緲緲一臉不屑,然後撒嬌道:“少卿……”

“耽擱太久,一會兒雪下大了,容易迷路,我們還是快些走吧”樊少仰打斷了她的話,然後一鼓作氣跨上了馬道:“大家跟上”。

馮錦依一直笑到了馬車上。

半路上,兩名柴夫肩上搭著砍刀和繩子,有說有笑的走了過來。

“出手真闊綽,十天左右不用砍柴了”

“老表,不如我們就守在溫泉那裡,到時候來人就收點錢”

“這個主意不錯”那兩柴夫得意地笑著從馮錦依她們身邊經過。

馮錦依在馬車裡聽見兩人的對話:“此處有溫泉?這麼冷的天,去暖暖腳也不錯”。

她從車窗裡探頭出來:“嘿,柴夫”順勢將手裡的五六個銅板攤在微彎的手指中“此處哪裡有溫泉?”。

那兩人一看銅錢,再想到自己手上的銀兩,兩兩較之,那幾枚銅錢算得了什麼。

馮錦依見兩人沒有動靜,明白是嫌她錢少,她忍不住一笑:“既然二位不想說就算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她收回手中的銅錢。

“等一下”其中一個道。

他跑過來,接過那幾枚銅錢:“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往右小路,大概走一里地就到了”。

“多謝”馮錦依探回身子對小蓯道:“我們去暖暖腳再走”。

到了柴夫所說的岔路口,樊少仰和右少卿與四個女子不方便:“馮小姐,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們吧,順便看馬車”。

“好”馮錦依叫上樓緲緲徒步到溫泉,地上積雪厚白,踩在上面“嘎吱”響聲。

四人走了差不多一里地,都是半高的樹木,走過一大段路側都是半壁泥土,和她們個子齊平,並未發現柴夫所說的溫泉之地,遠山的雪刺著雙目,馮錦依用手遮在眉頭上,四處張望。

稀鬆樹林遮住視線,她乾脆爬上泥壁,環顧一圈,左側是有個寬大的池塘,一池水靜靜地躺在那裡,並未因下雪的季節而冰凍住,水面上反而冒出騰騰熱氣。

馮錦依高興得不得了,因為溫泉之說只在書中看到過,她向她們招手之後,自己一個人先跑了下去,池中泉水也逐漸清晰起來,再一看,水中好像有一個背影,後背的長髮遊在水面上,馮錦依看不清他是男子還是女子。

她想再走近看一眼,悄悄來到那人身後,上半身身材一覽無遺,脊背挺秀,肩胛緊實,細長的窄腰,肌肉部位線條完美至極,馮錦依看出是一位男子,有點眼饞,那男子這時微微側容,馮錦依一看,居然是王公子。

這世間如此之小……

她見池邊石頭上疊著一些衣物,靈光一閃,伸出長手,欲把他的衣物偷走,剛偷起衣服,錢袋子和一個香囊壓在衣服之下,她將兩個同時拿起,手中香囊吸引了她,藍色錦緞製成,外面用絲綢包裹,絲綢上面繡了兩根斷竹及竹葉,心想著是與哪裡女子的定情信物,馮錦依手指一按,裡面好像不是香料,似乎有一個圓形的東西,她疑惑香囊,不應該裝的是香料嗎?。

她隨意開啟,將裡面的東西倒入手心。

她的腦子“唰”的聲響,張了張嘴,心間腫悶,一顆淚珠從眼緣掉落。

“到了,終於到了”樓緲緲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她本就笨重,加上千金小姐之軀,腳力不免慢了些,很慢才到。

郝衹站在一棵樹旁,剛好馮錦依和他相背,所以一直沒有發現,樓緲緲的話音傳來飛身而下,堵著她們。

朱煜宸一凝神,轉身過來,見馮錦依手臂上掛著自己衣物,她盯著手中之物發呆。

他食指和中指運力,在水面上一劃,一串水珠像利劍,擊打到馮錦依的肩膀。

她被擊倒在地,肩上的布料是泉水散開的印記,倒地時,手中的耳環還在緊握。

八年了,這顆耳環的謎一直橫在心裡,眼裡霧水朦朧。

她再次辨認,是她母親的羊脂玉葫蘆耳環沒錯。

朱煜宸趁她看耳墜的機會赤身上岸,撿起地上的衣服穿正,髮絲上還有水汽氤氳,烏髮在肩上垂散,膚如夜月,面容清冷俊朗。

朱煜宸目光不悅,撿起地上的夜明珠和錢袋,他躬身去拿馮錦依手裡的耳墜。

她死死握住,朱煜宸看向了她,眼神中加深了不悅。

他一隻手握住馮錦依的手臂,另一隻手使勁的掰開馮錦依握緊的拳頭。

她奮力往回抽,奈何螳臂當車。

那是她母親最愛的首飾,如今出現在他身上,縱般百思不解,如若不給,他定會強搶而去,若真是殺人兇手,以自己的能力,只有被殺的份兒,更別說報仇了。

她任由他掰開手指,拿走了耳環。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