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故地重遊,驚鴻總是在做夢,這次的夢一直在迴圈著一幕——

粉衣的少女依偎在他懷中低聲啜泣,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她只看一眼便覺得自己墜入冰湖,他冷聲問她:“殘害同門,你可知錯。”

一遍一遍的質問,一遍一遍的迴圈。

驚鴻皺著眉囈語:“師…我沒有..推..她..我沒有..你為何不信我…”

驚鴻猛的驚醒,眼中帶著餘悸,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正欲抬手替自己擦汗便聽到清冷的男聲從屏風那邊傳來了一句:“醒了?”

驚鴻透著描著北天景緻圖的屏風看過去,看到了一個影影綽綽的白衣身影,有些震驚的問:“帝君…?你怎麼會在這?!”

那人替自己倒了杯茶,“本君在七錄殿等帝姬,見帝姬許久未來,便過來看看,倒是沒想到帝姬正在熟睡,不過聽起來帝姬睡的不太安穩。”

驚鴻掀開被子掀到了一半又蓋上了,問道:“帝君您能先出去嗎?”

青玄帝君沒有動,疑問道:“你是在叫本君離開本君的北辰宮嗎?”

驚鴻無奈,“我不是那個意思!帝君你不要曲解!”

青玄問:“那你是何意?”

驚鴻說:“我只是希望帝君你能轉過身去。”

青玄喝了一口茶,問:“本君為何要轉過身去?”

驚鴻抬高聲音道:“因為我要穿衣服啊!”

“哦,那你不早說。”青玄帝君這才放下了站起身,但是並沒有出去也沒有轉過身。

他說:“你穿吧,本君不看就是。”

驚鴻皺眉道:“帝君,這不合適!”

青玄閒適的問道:“你不相信本君?”

驚鴻為自己辯解:“我沒有不相信帝君。”

見驚鴻真的要生氣了,青玄輕笑了一下,這才抬起腿踏出房門,還好心的替驚鴻關上了門。

驚鴻穿好衣服一開啟門便看見了倚在朱柱旁的白衣帝君,他聽到了她開門的聲音便轉過身來。

他比她要高上一個頭的距離,這會暖金色的光照在了他身後,給他的周遭鍍上了一層光暈,他站在光裡顯得聖潔又尊貴,他的神色平靜,眼瞼微垂正看著她。

驚鴻避開了他的目光,問道;“帝君,我們可是去七錄殿?”

青玄帝君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道;“你隨我來。”

看著路越走越偏,驚鴻有些困惑,“帝君你要帶我去哪?”

“到了你便知道了。”青玄帝君頭也不回的說道。

驚鴻看著路越來越熟悉,她知道青玄要將她帶去哪了,她不由捏緊了袖子。

果然,眼前的視線變得寬闊了起來,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草地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驚鴻知道,這是整個北天唯一一塊沒有被冰雪覆蓋的地方,驚鴻也知道,這白色的花便是月瑤花,每至夜晚就會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驚鴻更知道,眼前的懸崖有多深,有多難掙扎,風有多厲,風刃捲到身上有多痛。

這裡是戾風崖,是曾經她結束北天生活的地方,是她在北天的終點。

她不明白青玄為什麼要帶她來著,她想起來一些不好的回憶,臉上變得有些蒼白。

她聽見青玄帝君說:“這便是戾風崖,蒼玥掉下去的地方。”

“嗯。”她的回應有些冷淡。

青玄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在害怕嗎?”

驚鴻點了點頭:“有點。”

“你放心,本君會保護好你的。”說著,他便抬手給她放了一個護體仙罩。

驚鴻輕聲的問他:“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如果他當初就和她說他會保護她,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再多堅持一下。

青玄疑惑,“什麼?”

驚鴻搖了搖頭,沒有回他,她閉了閉眼睛,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

她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崖邊,從崖下吹來的烈風揚起了她的髮絲,她抬手將碎髮別在了耳後,低頭看著下面深不見底的懸崖,肉眼可見的黑色魔氣在洶湧肆虐,彷彿在怒號又彷彿是在說‘來吧,來吧’。

不知是不是驚鴻的錯覺,如今見到的戾風崖,比她當年見到的更加猛烈強勁。

青玄帝君走到她身畔,對她說:“將鳳凰火丟下去看看。”

驚鴻聞言便召來鳳凰火,金色的鳳凰火一出現,感覺此地的空氣都燥熱了幾分,她手託著火球,狠狠的丟下了戾風崖。

鳳凰火所到之處,魔氣都在退散,有些躲閃不及的魔氣直接被鳳凰火灼燒,化為烏有,硬生生的給火球讓出了一條路,但是火球在半路還是消失殆盡。

不等青玄說,驚鴻便丟了一個更大的火球下去,這回的鳳凰火比上一回的落得更深,一眼看去,依稀窺得深淵下面還是一片漆黑。

青玄誇了誇她:“你很厲害,鳳凰火不愧是鳳凰一族的聖火。”

驚鴻聽到他的誇獎愣了一下,適當的露出一點笑容,“多謝帝君誇獎。”

只見一身白衣的青玄帝君立在崖邊,風揚起了他的衣袂,他神色古井無波,手正在捏訣,隨即幾個金印出現並且往戾風崖壓去,金印觸碰到了黑色的戾風,風停了一瞬間便開始了更洶湧的怒號,但是被金印鎮住沒有再往上一分。

白衣帝君與驚鴻淡漠的看著下方的情景,他突然開口道:“戾風崖下面鎮壓著一處魔尊的封印。”

驚鴻驚訝道:“莫非是這下面的封印有異動?”

青玄點了點頭。

驚鴻問:“帝君要做什麼。”

青玄答: “加固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