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罐六七十年代最暢銷的片仔癀珍珠霜。

這種霜體對於緩解面部的疲勞特別好。

對於減少粉刺也有奇效。

可問題是,陸長城怎麼會有?

下面有一張字條。

“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明明是安慰人的話,也被他說的不是滋味。

沈初楠可是知道的,陸長城根本沒有學過系統的練字,他完全是靠在供銷社可能要記錄,歪歪扭扭的字也被人嘲笑了不少,直到後來不好意思被她看見時,陸長城才下定決心開始練字。

去廢紙廠減了很多給小孩練字的廢紙,一筆一劃開始鑿壁偷光。

現在寫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有點不規範,不受拘束中透著清雋。

陸長城為什麼要給她買這個比較貴的珍珠霜呢。

一大清早他就發現沈初楠不見了,聯想到她昨天問自己的話,陸長城馬上想到她可能是去文工團求著讓他們收下自己。

可是文工團的錄取早就結束了,就算裡面的祁團長再怎麼賞識她怕也是不行。

而且再想到沈初楠的性子。

嬌氣得受不了一絲委屈。

正好陸長城在供銷社上班,想到沈初楠不由得晃神。

謬哥是他們的老大,看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馬上明白了,調笑道,“怎麼,弟妹還是沒讓你進房門?”

陸長城的婚姻不幸是大家都知道的。

結婚到現在,連房門也進不了。

特別是有好幾次沈初楠的發瘋讓他鬧了好大一個沒臉。

陸長城倒也沒覺得丟人,琢磨著沈初楠可能真受不了別人現在對她的風言風語,還有點緊張。

“謬哥,這有沒有什麼女人的緊俏貨,可以給年輕女人用的?”

“怎麼,你要給你老婆?”

陸長城也不管周圍女售貨員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點頭,“想給她留點兒。”

七十年代供銷社售貨員是一個讓人眼紅的職業,不僅什麼緊缺的東西都可以給自己或者家人留點,一般剩下什麼東西也都是店員分著用了。

只不過沈初楠從沒稀罕過。

謬哥把女人用的頭巾遞過去,“這個?款式剛進的。”

陸長城搖頭。

太俗。

謬哥翻箱倒櫃,又找出一塊布藝的錦緞手帕,“這個?”

陸長城搖頭。

這個沈初楠有,而且更好。

最後謬哥實在不耐煩了,趁著中午沒啥人,從櫃檯裡取出唯一一罐也是最後一罐的珍珠霜。

這玩意兒很貴。

也就鄉下一些敗家娘們才買。

陸長城點頭。身為售貨員的他自然知道這玩意兒有多貴。他還和同事嘲笑,誰要買這個家裡男人一定要吵翻天。

沒想到自己也買了。

只是一想到沈初楠那微紅的眼眶。

嘖,心都要碎了。

陸長城掏出五塊錢,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月的生活費了,把他全身上下抖摟幾下也找不出比這更昂貴的東西。

謬哥大吃一驚,他迅速把前臺人需要的東西打包好,然後側頭對著陸長城道,“不至於吧,你還真把她當寶?”

小小的白色罐子裡裝的是價值五塊錢的東西。

陸長城把那原有的包裝拆掉,換個簡陋點的袋子,聞言猶豫道,“不會吧,她已經變好了。”

沈初楠能變好,母豬都能上樹。

謬哥不說話了,他拍拍陸長城的肩,平時也沒覺得這傢伙這麼重感情啊。

陸長城趁著家裡沈初楠不在,趕緊把那小罐子東西放了上去,怕沈初楠誤會還放了張小紙條。

沈初楠無動於衷不要緊,日積月累下,總會喜歡自己一點兒的吧?

真可謂是個十全好老公了。

他可能因為出生貧寒而錙銖必較,唯獨對沈初楠可沒小氣過。

懷著這樣的想法,沈初楠好好的把那張紙條疊好貼在胸口。

無論再怎麼艱難的環境下,有這樣一位老公頂在自己身後的感覺也不錯。

沈初楠就帶著美好的憧憬以及手中的一罐珍珠膏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