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禮儀畢，張封和餘下的法師等人都陸續的返回了村裡。
用白酒淨洗驅了邪，吃了席，大家才各自散去。
張封返回到茅草屋。
茅草屋很安靜，蓬鬆枯黃的茅草結掩蓋著屋頂，縫隙很多，四面八方的光線照射進來，在屋內形成了一道道光暈。
古典但是有點破舊的桌椅板凳，不失優雅而簡樸。
那一張厚實的木板床，結實耐滾，雖然有時候稍微動靜大點會發出咯吱的響聲。
被子是棉被，粗糙的製作工藝，讓人盡享平凡的幸福。
掛在床頭的破......
等等.....
棉被呢？衣服呢？
張封大驚失色，怎麼說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房間顯然被人收拾的乾淨了許多，有些髒亂的棉被和衣物也不翼而飛。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他現在是一個大傻子，這些破爛玩意，狗見了都搖頭。
緩步出了門口，隔壁門是關著的。
張封啞然失笑。
但露出的其實就是憨憨的傻笑。
......
趙家村外村有一條大路，算是半個官道。
那是通往雲山縣城的路，上次那些衙役便是從此路來的。
再往外走數百米便是那條環山河，景河了。
此刻的景河望去微波粼粼，映著燦光，似鑲上了一條金紋，神秘而華彩。
有詩云：
清波起紋呈金黃，蘆葦盪漾綠藻珊；
淺處澈澈有魚現，深水幽幽似蛇潭。
飛鳥掠過遠青山，水鴨遊弋難近岸；
百丈水河照乾坤，千層金鱗映烈陽。
此刻的張封就站在河畔。
河沿淺水處，村裡的姑娘大姐們在那邊浣洗衣物被單。
光滑圓大的鵝卵石，用來墊著，再用手擦著皂角，或揉或搓或捶。
或有姑娘梳洗自己漆黑的長髮，再一甩，水滴弄的旁人滿身，惹的旁的夥伴澆水還擊，一時玲瓏剔透的身形凸現出來，像是綻放的花朵，迎著風笑起來宛如風鈴。
柳傳鳳就在其中，挽起的衣袖，露出白藕般的胳膊。臉上帶著笑，搓著衣服，飽滿的凸起，隨著動作搖曳盪漾。
不用澆水也是動人心魄。
張封遠遠的看著，嘴角勾起一縷微笑。
接著低下頭，看著河裡自己的影子，弧度緩緩消失。
張封大傻子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坐在了河沿，赤腳伸入清澈見底的水裡。
水在腳底柔和的流動，溫暖的令人想哭。
一條身影在水底無聲無息的遊了過來。
張封低頭，用雙手捧起一汪水，洗了一把臉。
臉貼著水面，剛睜開眼，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在水裡裂著血紅的嘴朝他笑。
“臥槽！”
張封三魂驚走兩魂，另外一魂目瞪口呆，像是嚇傻了。
水裡的人臉，突的一聲消失不見。
一個七八歲大的孩童身影，在半空急走。
驚走的張封倆魂硬生生給拖了回來，塞回了張封大傻子軀體裡。
河水汩汩流動，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等張封緩過來，睜開雙眼，天已近暮色。
從草地裡站起身，回望四周。
洗衣裳的婦人姑娘早已離去，蟲鳴蘆葦風，萬物靜無聲。
“你可醒過來了。”一聲滿懷歉意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了過來，稍顯稚嫩。
張封心一跳，下意識地退後三步，循聲望去。
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微胖孩童，蹲坐在河畔草地上，歪著頭看著張封。
“你是誰家小孩……可有看見……”張封脫口而出，哎？我怎麼可以說話了。
“記不得了？可是我把你從水裡救起來的，那天你明明像是斷了氣，又給活了過來。”孩童有些氣鼓鼓的道。
張封聞言，陷入沉思，他開始進入自己的記憶碎片城堡。
迷迷糊糊的似乎自己被羅盤擊暈後，飛啊飛飛到像是……
進入這具身體時候……好像是這麼一個小屁孩在身旁……
張封緩緩鬆了口氣，認識就好認識就好。
剛才自己好像被水裡的“怪臉”給嚇暈過去了。
張封一陣嗅大了的表情。
“喂，小屁孩，天都黑了，還不回家。小心捱揍。”張封開始板起臉，一副大人教訓小孩的模樣，試圖挽回一點顏面。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可是河神！”小屁孩一臉惱火。
“河什麼(๑•̌.•̑๑)ˀ̣ˀ̣”
“河神！”
……
“小的見過河神大人……orz”
……
由不得他不信。
因為這小屁……河神，穿的肚兜上碩大的河神倆字，閃閃發光。
大蒜頭，小圓臉，胖胳膊小短腿；慘白的臉色紅紅的大嘴，小褲衩，一件肚兜身上懟。
要不是開了天眼才能看見河神倆字，打死他他也不信這是河神。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你瞧瞧山神大人，那體格，那塊頭，那威壓，那跟班……
張封胡思亂想，卻不敢吭聲，就憑他可以讓自己正常說話，也證明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河神的法力應該不低。
“你活著就好，你算是我在這唯一的朋友了。”
小孩童喃喃道。
大傻子有這個朋友？
張封卻沒有發現記憶裡沒有這些。
“呵，不用想了，每次你走之前，我都把你記憶給抹除了……”小河神一臉嘚瑟。
額，好吧。
“呵呵，沒有辦法，因為你是真傻，怕被你透露給你的那些頭頭。”
小河神笑道。
“那我現在變聰明瞭，不抹除記憶行不行？”張封恭敬而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小河神聞言走進張封身側，繞著圈，細細的打量著他。
“嗯，確實有很大不一樣，腦中的淤泥像是被清了，三魂七魄也算凝實……”
“嗯？不對，你的魂體是不是被脫離了？”
張封心中一驚，心思急轉。
“今日遇見了一位日遊神，他……”張封吧啦吧啦把自己被勾魂的事情給說了。
小河神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我說你怎麼被我一驚，倆魂都飛了，勾魂魂體短時間會有些鬆動，得好好睡覺，鞏固一下就好了。”
張封說河神大人真是聰明伶俐，智慧過人，目光如炬，心思縝密，不愧為河神大人。
小河神聽得笑的紅紅的大嘴巴都合不攏。
死過一次的張封已經進行了徹底的蛻變了。
以往那種書生意氣，木訥老實只知道讀書考試的張封徹底的消失了。
一個嶄新的張封猶如一顆種子緩緩發芽，遲早有一天會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