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鳳淵大陸被人族攻佔後,就被分為了三大塊,南盛,北狄和西寧。

西寧國小,人又散漫不喜戰爭,沒過上個一百年就被北狄和南盛聯手給打下來了,這一整塊大陸,就只剩下了南盛和北狄,後來南盛國又出了個擁有火鳳血脈的女子,北狄或許也是到了壽數,被南盛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分裂成了三十六個小國家以求自保(以下簡稱西域三十六國),原本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可自從南盛國那位火鳳血脈的女子身隕後,楚家竟然一連幾代都沒有女子出世,南盛國選的幾任皇帝仗著前任打下的基業肆意揮霍,幾代下來南越國越發衰敗大不如前,而西域三十六國經過了近百年的修生養息,居然隱隱又恢復了以往的繁盛,其中以樓蘭、烏孫、龜茲、大宛、康居、大夏這七國最為強盛,可偏偏就在這時,楚家居然出了一位開啟了全部火鳳血脈的女子,這讓他們又多了些忌憚。

樓蘭皇宮——

“一個五歲的女娃娃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樓蘭王韓妝陰沉著臉,看著其他六位國家的使臣。

“那可是天命之女,開啟了全部火鳳血脈的天女!”烏孫的使臣符離不止把自己打扮的像個神棍,說話也像個神棍。

“您可別忘了,三百年前那女子只有一絲火鳳血脈,但她和她選的那位,可是率兵把咱們北狄生生打散了。”龜茲的使臣丞德是位鬢白的老人家,是位在七國裡極受尊敬的老人家。

因為他曾是那場戰爭的皇族血脈,也正是因為他的祖上為了自保,才忍愛割痛將北狄分裂,保住瞭如今北狄大部分根基。

“丞德大人說的沒錯,那血脈中擁有恐怖的力量,是我們無法比及的。”

“那又如何,她現在只是一個五歲的女娃娃,文不成武不就,連牙都沒長齊,只要殺了她,就憑現在不堪一擊的南盛國,能拿我們如何?殺了她,我們恢復北狄的地位指日可待!”樓蘭王韓妝拍桌道。

“說的容易,實施起來太難,我們費盡心思養在南盛國的釘子,不能因為一個女娃娃就被這麼輕易的拔掉,這會壞了我們的大事。”丞德的臉色並不好看,這代表著他不同意這個決定。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根據釘子傳回來的訊息,現在南盛國皇室內部並不安定,若是殺了她嫁禍給其他皇室成員,說不得他們內部就會先進行清洗。一旦他們亂了,那他們愚蠢的子民們就會更亂。到那時候,就是我們進攻的最好時機。”韓妝道。

“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出兵呢,王。派質子過去,設法讓那天女選擇我們的人,不是更好嗎?”丞德眼神冰冷,吐出來的話卻更是像刀子一樣惡狠狠的插進了韓妝的心裡。

北狄好戰,血統高貴,一向以和親求和為恥,此刻丞德身為前輩,不但反對出兵反而要以和親這種方式來恢復北狄榮光,何其可笑!

“北狄之人,向來磊落示人!家國大事豈可用這等下作方式!”韓妝雖然名字娘了點,可為人卻是一點不娘。他一向好戰,從小又熟讀兵法,對自己的實力可謂是十分的自信。因此刻在他骨子裡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和親這種事情!

“古語有言,兵不厭詐,何況若真的娶了那天女,奪取南盛國,恢復北狄榮光自然不在話下,且是天命所歸!更何況,派殺手過去行刺恐怕也不比我們這個和親的主意更好!”丞德越發覺得這個小輩的驕傲用錯了地方,年輕人熱血好戰驕傲氣盛沒錯,可事關北狄生死,他有些太過輕敵了。承德甚至覺得當初推他登上王位是個錯誤的決定。

西域三十六國內部吵吵鬧鬧,拿不出個主意,誰也說服不了誰,可南盛那邊就有人坐不住了。

楚家的勢力在朝中已經是熾手可熱了,可偏偏現在又出了個楚夢凝這個一出生就把所有人目光都集中於一身的女娃,而且僅僅五歲就處理了那位讓皇帝陛下都頭疼的於侯爺,更是把楚家的威望又狠狠拔高了一大截。這倒是讓不少人眼熱,可就算是眼熱,也只敢在茶餘飯後偷著在家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嫉妒話,出了門該奉笑臉還是要奉笑臉的。

但明家是個例外,明家家主明鈺是南盛國如今的國子監祭酒,一向自視清高,最看不起的就是楚家這種靠女人掙得家中富貴的人家。可偏偏他們家因這種清高而最不得聖寵,這幾年不吃各家的供奉,更不出去交際,硬生生的把朝中的關係搞得僵硬,非要留給皇帝一個孤臣直臣的印象。可明家老爺不覺得日子清苦,庭院冷清,但明夫人和明姑娘卻是過夠了這種日子。因著明大人的關係,明夫人與明姑娘在南盛京都的地位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明明是天下文人最嚮往,最崇敬的國子監祭酒,雖說不上什麼大的官職,可權力卻是極大的。但是由於明大人的過分耿直,不吃孝敬,也就沒什麼人把他當回事了。就連明夫人和明姑娘在京都裡竟是連宴會和詩會都沒人請了。

明夫人年紀大了不愛熱鬧尚且不是很在意,可明姑娘不行,眼看著到了及笄之年,明明滿腹詩書氣自華,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卻硬是無人問津,甚至都沒什麼人知道明家還有個女兒,這就讓明姑娘很是覺得鬧心不公,特別是當她聽說楚夢凝在皇宮裡大出風頭收拾了於侯爺一家後,這種嫉妒升騰到了極點。同樣是大臣之女,她不過是擔了個火鳳血脈的名頭,就可以隨意處置一位侯爺的死活,甚至就算是夜闖後宮宮宴都沒人敢說什麼,前幾日更是滿京都三品以上家裡有兒子的王公大臣家裡跑,她才五歲行為就如此的放蕩不檢點!長大了還如何得了?

明家姑娘暗恨的同時,一名自稱是於侯爺家將的男人不知順著哪條線找上了她。

縹緲閣二層雅間—

明姑娘頭戴一隻簡樸的碧玉簪花,一襲淺綠色齊胸長裙,端坐在椅子上輕聲問道:“早聞莫公子曾是於侯爺得力之人,卻不知莫公子為何會找上我。”

莫公子聞言笑了笑:“姑娘明知道我是死裡逃生之人,卻還是敢隻身前來赴約,明姑娘難道沒聽說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如今京都之中能救你的也只有我,該怕的該是莫公子才對。”明心瑤搖頭道。

“明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罷了,此番來意只是想請明姑娘幫個忙。”莫公子道。

“我在京都沒什麼朋友,人緣並不好甚至並不為外人所知,莫公子恐怕是找錯人了。”明心瑤就是再沒見過世面,也不至於和一個亡命之徒攪在一起。

“莫某自認識人還是不差的且某與姑娘都痛恨那位姑娘。”莫公子看著明心瑤真誠道。

“莫公子說笑了,我一深閨女兒家,不認識也不知道公子說的是哪位姑娘。”明心瑤有些怕了,她討厭楚夢婉的事情連她的侍女都不知道,這位莫公子怎麼會知曉呢?她垂下眼將眼底的疑慮藏了起來,咬著唇,還是拒絕了。

“姑娘若是有一天想清楚了,來東巷三尺街最後一戶人家尋某就是。”莫公子也不逼她,說完就拱了拱手起身離去了。

明心瑤在二樓端坐了許久才叫了隨身丫鬟進來。

“姑娘,那位莫公子尋姑娘到底何事啊?怎麼姑娘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丫鬟關心道。

“沒有,咱們回去吧,還有今天我出來和莫公子相見的事,別告訴爹孃。”明心瑤道。

“是。”丫鬟乖乖應道。

她們主僕二人離去後,躲在屏風後面睡懶覺的竹青(一條小青蛇)化作了人形走了出來。

“唔…看來叔琨還是催西域那邊動手了。重來五年而已,就這樣欺負一個小女娃娃。”竹青顯然是不希望叔琨殿下這樣做的,可這是叔琨的任務,他也不好說什麼,叔琨也不是他一個小妖能勸得動的。

那莫公子也不是別人,正是叔琨放在西域的釘子之一,卻因為表現過於出色而被西域那邊又送回了南盛當做釘子。既然回到了南盛,那他自然是要聽叔琨的差遣。所以他才會在西域那邊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行動,準備刺殺楚夢凝。

可刺殺楚夢凝之事又不能操之過急,且肯定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所以只得慢慢籌備,明家就是第一個引子。

此刻清廉高尚的明大人還不知道自家閨女已經上了賊船惹上了大禍,正在書房裡秉公嚴明,一臉正氣,剛正不阿的…與老皇帝吵架。吵架的理由是…立太子。

眾所周知,在一位覺得自己正值人生壯年的皇帝面前提立儲君一事乃是作死行為,可明大人並不覺得這是作死,覺得這是很必要的,且非常重要的大事。

自古以來皇位繼承晦暗不明都會造成慘案,不是兒子心急起兵造反,就是老子懷疑兒子要反從而先下手為強把兒子幹掉,再或者是有了鐘意人選又要挑撥兄弟之間龍爭虎鬥,鬥贏了皇位確定,鬥不贏就接著鬥,直到鬥出個皇嗣凋零為止。

明大人熟讀史書,幾代為官,深知其中深淺,故上摺子引經據典,動之以情曉之以情,希望皇帝引以為戒早日立儲,早日有個安寧。

可明大人的煞費苦心在皇帝眼裡無非是想在將來掙個從龍之功,早日有個好下場罷了。由於明大人低估了這位皇帝的疑心,導致了明家加速的滅亡。

皇帝不會承認自己犯了錯,不會承認自己多疑,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由臣子或者兒子來背鍋。

明家是送上來的肥肉,一塊能釣出朝中還有多少包藏禍心的大臣,一塊能釣出幾位皇子們對於朝堂掌控能力的肥肉。送上門來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

所以……除了那個患有心疾根本就沒有登基之望的大皇子穆雲歌和齊嬪剛生下來的最小的六皇子穆雲梓外,皇后的三皇子穆雲旗,寧貴妃的二皇子穆雲翼和五皇子穆雲飛,還有舒妃的四皇子穆雲郢統統被查了個遍。

就在皇帝瞞著所有人徹查自己兒子的同時,莫公子和明心瑤經過了無數次的試探,也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不在互相懷疑,撤了所有的試探後準備聯手對付楚夢凝了。

而此刻的楚夢凝正在藥房裡割腕放血給他三哥研究。本來是不用的,可楚鴻樰不知為何又準備用了,所以藥房裡今日破天荒的集齊了楚夢婉和楚夢凝。

楚夢凝輕車熟路的走進來的時候,楚鴻樰正在給楚夢婉的藥浴配毒。楚夢凝看著浴桶裡那熟悉的各種毒物竟然開始懷念起來,到底還是沒忍住將手伸了進去試了試。

“再加點三分三、水蛭、虻蟲,這些是活血化瘀的,有助於經脈通順,加速血液流通。”楚夢凝將手抽了出來,絲毫不在意手上剛被毒蟲咬下一塊肉的疼痛,只是甩了甩手,對一旁的楚鴻樰說道。

楚鴻樰聽了卻是一愣,楚夢凝剛才說的正是他之前想加卻沒敢加的藥材,他怕楚夢婉的體質還經不起這種加量的藥浴,可楚夢凝這麼說了,就說明可以放了,不會出問題。

楚夢凝這輩子畢竟是開啟了全部火鳳血脈的女子,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如何催化激發火鳳血脈的過程,所以楚鴻樰沒有半分懷疑的加了那些東西進去。

這三樣東西加了進去後,楚夢婉果然看起來更加痛苦了,把著浴桶的手暴起了青筋,就連頭上的青筋都隱隱鼓出來了,可楚夢婉就算是快疼暈了也不肯叫出聲來,這倒是讓楚夢凝有些驚訝,畢竟上輩子的楚夢婉可是擦破了一點油皮就要哭鬧的。

可這驚訝也只是一瞬間罷了,畢竟這一世她們都不同了。

“剛才有一滴我的血落了進去,可能會影響一些,不過看婉兒的樣子,應該能挺過去,沒什麼問題。”楚夢凝輕輕說道。

“你的血,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太霸道了些?”楚鴻樰皺眉道。

“一滴而已,她若是連這一滴都挺不過去,以後的實驗也就不必做了。”楚夢凝哼哼了一句。言辭間頗為嫌棄。

楚鴻樰不知道為何楚夢凝對於那一滴血為什麼那麼彆扭?但是她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吧。楚鴻樰雖然還在生氣因為兩個妹妹他只能小小年紀就被除了家譜活的像個影子一樣,可他到底還是哥哥,就算是置氣從別的地方討回來就是了,火鳳血脈這種大事,楚夢凝的話語權可要比他大得多。

可楚夢凝知道那一滴血代表了什麼,她並非是好奇才將手伸進藥浴裡的,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讓那毒蟲咬了她,滴了一滴血進去,只是為了看看楚夢婉的反應,來驗證前世,楚夢婉到底有沒有真的喝了她隔三差五就要給她割腕放的血。

其實她心裡知道上一世楚夢婉是沒有那麼大的命去一碗一碗的喝她的血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讓她試一試,想看她因為自己的血而痛苦。雖然這一世的楚夢婉不是上一世的楚夢婉了,可她看見她那張臉,卻還是忍不住彆扭,想復仇又狠不下心來,只得用這種辦法增加楚夢婉的痛苦來緩解她的彆扭。

“凝兒,如果你的血對她來說沒什麼大的影響,是不是日後藥浴也可以放你的血進去試試?”楚鴻樰好奇的問道,畢竟楚夢凝沒說她的血到底毒性大不大。

“前三個月一次一滴就足夠了。”楚夢凝回頭看了一眼疼的雙唇泛白的楚夢婉,到底還是心軟了。

“那你這一碗血豈不是浪費了?”楚鴻樰本來的意思居然是一次放一碗的!

“畢竟算是上古神血,凡人輕易受不住的。”楚夢凝根據老祖宗留給她的血脈傳承分析道。

“那我想個法子把這血留住。”楚鴻樰道。

“隨哥哥吧,反正一碗血而已,都是自家人用,不心疼。”楚夢凝大手一揮毫不在意。

她不在意可楚鴻樰卻不敢這麼大方,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小半碗血分到了好幾個小瓷瓶裡,又慎重的放到了他專門用來放貴重藥材的地方。生怕別人偷了去。

楚夢凝看著他三哥如獲至寶的表情動作覺得十分無奈,人人都覺得這火鳳血脈是好東西,都想得到這血脈,可又真正有幾人能從這可怕的藥浴中爬出來的呢,楚家為了這的血脈悄無聲息的死了多少女子,怕是數都數不過來。楚家也從未透露過這些機密,所以外人從來不覺得這血脈是用人命堆出來的,只覺得是楚家運氣好。

可運氣這虛無縹緲的東西,誰又能說得準,握得住呢。

楚夢凝越想越覺得透不過氣來,就出了密室,準備出去透口氣。但她偏偏忘了上一世的今日是什麼日子。若是她記得的話,肯定不會選擇今天出門的,寧可憋著那股氣,打死都不出去。